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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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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8时30分,林登比克被从警察总部的监狱中提出,准备送往大法院进行预审。自1883年起,把前一天夜里抓获的罪犯在第二天早晨解送到大法院接受审讯,便已成为比利时警察的标准工作程序。

李彪曾建议他们在押送林登比克时一定要采取严密的防护措施,因为联盟一旦抓到机会,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奥普索默尔是一位干练但十分性急的官员,他让英国特工放心,他们一定会周密保护林登比克的安全。

然而,奥普索默尔早晨并没有露面。他被派去执行别的公务,押送工作由他的助手波拉埃特军士负责。除林登比克外,还有另外两名罪犯一同被押送。

没有人告诉波拉埃特有关林登比克罪行的严重性以及他对于正在进行的一项调查的重要性。所以,他把三名罪犯押上了一辆普通囚车。在特别情况下,押送罪犯可调用装甲车,但波拉埃特认为没有必要,调用装甲车不但浪费时间,而且还要动用很多人力。

林登比克戴着手铐和脚镣,被两名警察押送到车库。另两名因抢劫旅游者而被捕的罪犯已被押进橄揽绿色的梅塞德斯牌囚车。林登比克从后面爬上车,坐在座椅上。自从被捕以来,他一直处于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之中。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他是一个医生!一个得到众多患者信任的医生!他盼望案子能早点了结,以便尽快送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隐居。他的律师对争取到最好的结局充满信心,可他心里仍在担心以后再不能从医了。

波拉埃特军士锁好后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发出了开启车库门的信号。

距离警察局不到半个街区有一座70年历史的小教堂,教堂的尖顶上有一扇小窗,一个人躲在窗后俯瞰整条大街。史蒂文?哈丁博士现在就坐在窗子后面,两眼紧紧盯住警察局车库的大门。他手里握着一个CSS300型超高频无线电收发两用机。

“准备。”他对着传话器说。

车库的大门打开了。

“好,他们出来了。”他说,“飞鸟出动。”

“明白。”另一端传来的声音说。

绿色囚车驶出车库大门,前往大法院,其间有10分钟行程。

“是一辆绿色囚车。”哈丁报告说,“前面有两个人,后面还有几个人与林登比克在一起,人数不清。”

“有什么问题吗?”对方问。

哈丁笑了笑,“没问题。囚犯就是囚犯,对吧?”

囚车沿着狭窄的街道缓缓而行,虽然恰逢交通高峰,他们也能按时抵达大法院。波拉埃特巡视着街道,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他们将顺利完成押送任务。

由于布鲁塞尔是个大都市,天空中出现一两架直升机不足为奇,更何况这架苏制米—24雌鹿式攻击直升机已被漆成白色。事实上,当它出现在市区中心地带的上空时,根本就没有人去理会它。

囚车拐上了宽敞的米尼梅斯大街,朝西南方向的大法院驶去。

哈丁对着传话器说:“我已看到飞鸟,现在全看你们了。通话完毕。”他收回天线,从塔楼狭窄的空间站起身,顺着阶梯迅速下到底层,从后门溜出来。他租来的一辆深蓝色梅塞德斯500SEL型轿车就停在门外,坐在车里的李尔克正闭目养神。

哈丁立即开车离开了小教堂。李睁眼问道:“怎么走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们得离开这儿。”哈丁说。

囚车随着拥挤的车流仍在不紧不慢地行驶。雌鹿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其短翼下面悬挂的火箭发射器装有32枚57毫米火箭弹,能精确命中地面上的微小目标。

囚车在一个路口停下等待交通信号。司机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透过车窗向空中张望,并把直升机指给波拉埃特看。军士抬眼向空中望去,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恍惚看见一架白色直升机的影子。

“是电视新闻频道派出来的。”他说,“别担心。”

司机笑着说:“‘别担心’在最流行的‘谈话结束语’中名列榜首。”

信号灯变成绿色。囚车启动,驶入十字街口。

直升机上,做好射击准备的联盟成员看到囚车与其他车辆拉开了距离,正是攻击的最佳时机。

两枚火箭弹从直升机底部呼啸而出,准确地命中。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目击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那辆囚车火光一闪便猛烈爆炸了。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其他一些车辆为躲避爆炸紧急刹车,结果相互撞到了一起。混乱状态持续了好几分钟。浓烟散尽后,人们发现囚车只剩下了车底盘和5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雌鹿直升机飞离现场,加速向南飞去。等到当局认定囚车遭遇了来自空中的袭击时,直升机早已飞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梅塞德斯540SEL轿车已上了环城公路,向E—19高速公路的入口驶去。

“到巴黎有多远?”李问。

“不知道。”哈丁说,“你只管坐在车上欣赏自然风光好了,我会把你准时送上飞机的。”

“我的上司对变更计划很不高兴。”在过去的两天中,哈丁一直带着李东躲西藏,发现他的情绪越来越坏。

“你想,林登比克要是被捕对我们可就不妙了,所以我一定要看着他们把他除掉,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我们。联盟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在最后一刻才更改计划的,因为从布鲁塞尔直飞Z国已无法实现,比利时每个移民办公室的办公桌上都会有我们两人的照片,再从那儿走,没等你上飞机就会被逮捕的。”

别看哈丁嘴上说得轻松,可心里却十分紧张。梅特罗波尔旅馆的遭遇战后,他的神经系统几近崩溃。每件事都变得一团糟。本来雇用巴兹尔是要他做李的保镖的,可没想到他也出了事。Z国人希望李直飞Z国,可这一计划在最后一刻也不得不作更改。

“我得让你知道。”哈丁说,“联盟已全面履行了协议。我们搞到了说明书,把它缩成了微粒照片,并植人到你的体内。把它带回Z国是你们的事了。”

“不对。”李说,“我们的协议还规定,你们要看着我平安地进入我们自己的国家。”

“我们不是正在做这件事吗?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改变了原定计划。新计划尽管很繁琐,也很费时,但它能确保你平安回国。”

“我真不想去印度。”李说。

“这我没办法。”哈丁说,“我的上司就是这样命令的。我把你送到巴黎机场后,你将搭乘一架飞往德里的飞机。在德里你只作短暂停留,然后再登上一架飞往加德满都的飞机。加德满都在尼泊尔。”

“我知道。”

哈丁耸耸肩,“在加德满都,会有人与你联系,他们将到你住的旅馆找你。有关情况都在我给你的信袋中了。目前我们正在安排协助你偷越中国国境线进入西藏。你可以途经西藏前往Z国。”

“听起来这趟旅行真够苦的。别忘了,我刚刚做过手术。”

“你该表示一点感激之情才对呢。”哈丁说,“联盟不厌其烦完全是为了你们的利益。我们不一定非要这样做。正如我刚才所说,把说明书植人你的体内,我们就已履行了协议。联盟只是为了让顾客满意,才做这些分外的事,要把你平安送回你的国家。毕竟,在你回国之前,我们尚拿不到应付给我们的另一半钱。”

“你怎么办?”李问,“你背叛了你的国家,今后准备去哪儿?5000万美金中你能得到多大的份额?”

“我不可能再回英国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不用担心我的份额,我已得到了值得进行这一冒险的丰厚回报。我不得不离开我的家人、我的国家、我的职业……我准备到南太平洋的某个岛上去隐居。”

“不要去菲律宾。”李说,“那个地方没意思。”

当他们驶出比利时进入德国时,哈丁仍在担心李到达尼泊尔后的安排。其实,把李送到巴黎机场,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下一段路程会发生什么事已不在他的责任范围,只是因为他曾参与整个计划的制定。只要不被那个该死的特工刺探到消息就好。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李彪?……对,是叫李彪……那个高尔夫球手。

掌握他的行踪并不难。

李彪和吉纳?霍兰德在吉纳办公室的计算机上紧张地工作着。为了便于两人同时工作,吉纳拿出了备用的便携式计算机。利用吉纳所拥有的密码,他们进入到国际刑警组织的数据库,在过去的3小时中,监视器显示了一个又一个亚洲人的面部特写,可始终没有发现两人要找的李尔克。

“他们都太年轻。”李彪说,“有没有办法缩小一下查询范围?”

“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她说,“你要的是Z国现职特工,计算机便按要求提供给你。”

“这等于是大海捞针。我们要看数百个人物照片,说实话,看来看去他们的长相好像都差不多。”

“他可能不是特工,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也许他压根就不是Z国人。”她猜测说。

“查一下非现职的Z国特工,他快60岁了,也该退休了。”

吉纳重新敲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出现了不同的人物画面,如他们所料,这些人物看上去年龄都比较大。

“这还差不多。”李彪说。

吉纳又敲了几下便携式计算机的键盘,把相同的数据内容转到便携机上,“我负责查找从N至Z字母下的人物,好吗?”

他们又工作了一个小时。

“至少,非现职特工的人数没有现职的多。”她说。

李彪负责的部分也快查完了,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李彪停下来,仔细研究这个人物。这人叫巴乔,曾是令人恐怖的Z国秘密警察成员,1988年因患心脏病退休。

“就是他。”李彪低声说。

“真的?”

这是一幅20年前的照片,所以照片上的比李彪记忆中的显得年轻。他敲了一下“详情”键,监视器上出现了有关此人的详细材料。

吉纳大声读道:“巴乔70年代在反情报部门任职,后来成为对外安全部门的官员。他以调查和逮捕驻该国的一名英国间谍而名噪一时。军情六处的特工马丁?达德利把Z国军事机密藏在古玩中外运时被当场拿获。达德利受审前被发现死于狱中。巴乔不久后被提升。”

“啊!我说此人怎么看上去面熟呢。马丁?达德利在被捕前的数年中一直为军情六处提供情报。我随一个外交代表团派往Z国出席对达德利的审判。在审判会计划举行的那天早晨,达德利被发现死于狱中。我们确信他是被谋害的,但Z国方面声称他系自缢身亡。就是这个巴乔——我怎么会忘记他呢——是这个案件的Z方负责人。当我们提出达德利先生可能是被谋害致死时,巴乔只是笑了笑。‘很抱歉,’他说,‘意外的事总是不可避免的。’我知道这个婊子养的是在撒谎,从他当时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

李彪用手指背轻轻敲击着监视器,“他现在老了,但是可以肯定,我们要找的李尔克就是巴乔。”

“如此说来,他根本就没有退休?”

“这倒未必。他也许不再以官方身份为Z国秘密情报部门工作。如你所知,有不少前特工受聘为国际情报组织卖命。”

“也许他在为联盟服务?”

“我已经在这个案件中嗅出了联盟的气味,此案在很多方面都打上了他们的印记。”

“我们应把这张照片发往比利时的所有移民办公室。”

“这还不够,应把这个家伙的头像发送全世界。”他说。

当国际刑警组织把李尔克,别名巴乔的头像发往西方各国的移民当局时,李尔克本人刚刚办完前往德里的登机手续。遗憾的是,他顺利通过了海关和移民当局的检查,正坐在登机口前等待登机。看来,他已逃过被捕的厄运。国际刑警组织在传送这名Z国人头像时所附的文字资料中,没有提到照片上的人物比此人现在年龄至少年轻20岁,这实为一大失误。

一位名叫乔治?阿尔蒙德的年轻的英航旅客服务处职员正好有点空闲,手拿一个素描画夹坐在李的登机口对面的咖啡桌边。乔治自认为是一个不错的艺术家,尤以人物素描见长。过道对面的亚洲人自然而然成了他的素描对象。这个亚洲人很有特点,尤其那张深沉的脸。他决定把这张脸抓到画纸上。

不到一刻钟,李尔克的一张相当不错的肖像画便跃然纸上。

30分钟后,乔治?阿尔蒙德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而此时李尔克已在飞往亚洲的途中。为了让自己在千篇一律的旅客投诉,诸如机上食品供应大差以及遗失了行李之类的抱怨声中寻点开心,他总是喜欢留意国际刑警组织的通缉广告,想从通缉的人物头像中找点绘画灵感。罪犯们总是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面部特点。

当他看到李尔克的照片时,心里怦然一动。他打开画夹,抽出不到一小时前刚作完的画,对两个头像进行对比。

“天哪。”他大喊道,一把抓起连接机场安全部门的电话。

史蒂文?哈丁往自己脸上涂一种东西以使自己的面部皮肤看上去十分苍老。他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为自己的杰作感到得意。现在,他的眼角布满鱼尾纹,下眼皮下垂,形成眼袋,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他第二次使用树脂胶往唇上粘贴假胡须时,一种刺鼻的气味令他恶心。第一次粘贴假胡须时,树脂胶用得太多,弄得满手都是,颇费了一番工夫才把手指上的胶水清除干净。

他神情紧张,不断地看表,还有不到一小时,他就该前往巴黎机场赶班机了。

哈丁在小心翼翼地修整唇上的假胡须。他用一块于海绵压在胡须上,30秒钟后抬起手察看效果。胡须变得平整匀称,非常自然。太好了,现在就剩下头发了。

这是由联盟提供的一个染发剂,它外形精巧,像一把口琴。只要把暗藏的金属梳子取出,在头发上梳几下,头发就会变得灰白。哈丁如法炮制,只用了几分钟,便摇身一变为一个年龄在60岁上下的灰发老人。

李彪和吉纳发现李尔克的照片后,把李尔克和史蒂文?哈丁的照片放在一起,再次发往世界各地的执法部门。

当一位长着胡须、戴着眼镜、头发灰白的男人走向移民检查窗口,呈上自己的英国护照时,移民官员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眼前的人与电视屏幕上滚动出现的通缉要犯联系起来。

“可以看一下你的机票吗?”那人问。哈丁递上机票。“啊,去摩洛哥?那地方现在可热哟。”

“热天气对治疗我的哮喘有好处。”哈丁说。

“小心不要下水着凉。”那官员说。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名旅客正是被通缉的国际间谍。他在护照上盖了章,然后连同机票一道还给哈丁。

再没有人注意到这名矮个男子,他脚步匆匆地通过安检口,顺利办好登机手续后,登上了飞往卡萨布兰卡的飞机

傍晚时分,局长的办公室。

“情况出乎你的预料,李彪。”局长尖锐地说。

“我只好立即飞往德里,并且——”

“得了,李彪。”她说话的语气让他无法作答。

“是,夫人。”李彪沉默一会儿后答道。

李彪刚从比利时返回,在向局长报告情况。会议气氛十分紧张。史蒂文?哈丁下落不明,据推测已逃离欧洲。李尔克的下落多亏巴黎机场那位机灵的职员,才知道他去了德里,然后还将前往尼泊尔。

特纳已接到德里机场发来的报告,声称李尔克已途经德里前往加德满都。按英方请求,德里移民当局曾一度将李扣留,并对其进行搜查。但由于某种意想不到的官僚作风造成的混乱,他们竟不知究竟要搜查什么。他们检查了李的行李,并剥光了他的衣服,希望能查出证明其有罪的物品,可结果一无所获。当发现这位Z国人最近刚做过手术时,他们更加困惑:是不是抓错了人?他看来完全是无辜的!他们还能怎么办?

他们只有把他放走。李坐上飞机,现在已到了尼泊尔某地。印度当局根本就没想到,在接到进一步的指示前不应把李放走。

现在,李彪对史蒂文?哈丁从自己手里跑掉感到十分气恼。他对叛国者尤其愤恨,发誓要与叛国行为斗争到底。

“现在本案转由互站负责。”局长说,“等你赶到尼泊尔,李尔克,或者巴乔——不管他叫什么鬼名字——可能早就逃回国了。我们要把所有的眼线都调动起来,I站已奉命采取措施阻止他离开尼泊尔。据我所知,他们已在加德满都的一家旅馆里发现了李的行踪,我们已下令立即逮捕他。在得到进一步的通知前,你先回去处理日常工作吧。我想,我们要对秘密情报处内部出现的漏洞给予足够的重视。我可不希望在我们内部出现变节行为,这是绝不能容许的。我的话听明白了吧?”

她的话让人觉得内部出现的变节行为是由于李彪的某种失误所致。“夫人,我向你保证,我执行任务向来是小心谨慎的,这一次也不例外。”李彪说。

“别说了,我又不是在指责你。”她说。很多时候,她的表现都像是一位老母亲,喜欢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好像对她的长子特别生气,而在心里却仍钟爱着他,对他寄予了比“其他孩子”更大的希望。

“知道你去布鲁塞尔的就这几个人。”她说,“难道我们秘密情报处里也出了叛徒?这真让我感到震惊。”

“我也是,夫人。这样的事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我不希望在我的任内发生这样的事。特纳先生,把我们了解到的最新情况告诉他。”

特纳清了清嗓子说道:“对托马斯?伍德的遗体进行的尸检发现,除头部和腿部中弹之外,他的喉咙还被人切开,刀口直达两耳。”

“那是联盟作案的标记。”李彪说。

“是的。”特纳表示赞同,“从尸体内取出的弹丸为9毫米,弹体已严重变形,无法肯定系何种枪械所射。”

局长说:“我们的分析人员认为,此案系联盟所为的可能性完全存在,特别是考虑到伍德博士收到的那份传真信件。你知道,最近不断有人盛传,联盟具有渗透到任何一个情报部门的能力。”

“所以说,联盟渗入到我们营垒内部也是完全可能的。”李彪说。

局长表情严肃地望着李彪,“李彪,恐怕你得担当一回堵漏员的角色,以便把漏洞尽快堵上。”

扎吉尔是一位家住德里的印度人,30年前被英国情报部门招募为特工。这些年来,他曾协助缉拿恐怖分子,到巴基斯坦从事谍报活动,去阿富汗窃取俄罗斯军事机密,为来访的英国政要担任保缥和向导。现在快要退休了,他很想在离职前再干一件充满刺激的事,这样他就可拿到一笔可观的养老金,说不定还能得到一枚引以为豪的勋章。

今天下午,在加德满都,他的夙愿看来就要实现了。

午时刚过,他便坐在一辆蓝色的塔塔牌吉普车上,尼泊尔警察大多使用这种车。街对面就是著名的埃佛勒斯旅馆,它孤零零地坐落在环路的外面,远离城市的中心区巴尼什沃尔。这家旅馆是尼泊尔的顶级旅馆之一,原来叫埃佛勒斯谢拉坦,旅馆内高级酒吧、餐馆、健身房、迪斯科舞厅、卡西诺赌场应有尽有,站在旅馆的顶层,可一览加德满都附近起伏的群山。

一名军士坐在他的左侧,正用尼泊尔语对着步话机讲话。三名警察已做好进入旅馆的准备,准备在一声令下后便冲进那位叫李尔克的Z国人居住的房间,以国际间谍罪的名义拘捕他。引渡文件已匆匆拟就,英国、印度和尼泊尔三方紧急磋商,同意由扎吉尔?贝迪代表英国前往尼泊尔,监督拘捕过程并收容人犯。

在旅馆内的空调房间里,李尔克正躺在床上,忍受着胃部的阵阵绞痛。从昨晚开始,他就感到胃部不适。由于年龄大了,再加上患有心脏病,他已不适合长途旅行。他意识到自己本不该自告奋勇接受这个任务。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只要把那个东西带回国,他就将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

抵达加德满都已有一天,因为时差原因,他只睡了一会儿。他在比利时已待了3个星期,又做了一次很耗费体力的手术,所以感到十分疲倦,很想再睡一觉,哪怕一两个小时也好。可是,他现在十分紧张,不知道接头人将在何时出现,何时带他偷越国境。所以他不得不随时做好出发准备,一刻也不能离开旅馆。

他刚开始打瞌睡,便听到有人眼眶敲门。李哼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向房门走去。房门打开后,三个面目狰狞的尼泊尔人闯了进来。

“嘘。”其中一人把手指压在嘴上示意。三个人都身材矮小,但粗壮结实。其中一个留着黑胡须的人显然是他们的头目。此人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少许,然后打手势让李尔克过去向窗外看。

楼下停着一辆蓝色吉普车,车旁站有两人。其中一个人身穿深蓝色裤子、浅蓝色衬衣,V形领的羊毛衫上缀着军阶标志和勋章,头戴已褪色的紫色贝雷帽,足登黑色战斗靴。

“是警察?”李尔克问。

那人点点头。“马上跟我们走,我们把你送出尼泊尔。”他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

李说:“好,让我带上我的——”

“不,赶紧走。”那人向他的同伴说了一串尼泊尔语。其中一人把门打开,向走廊两边望了望,然后摆摆手示意走廊里没人。

几个人把李尔克带到门外,向太平梯跑去。李因身体虚弱跑不快,立即成为累赘。其中的两个人马上手拉手,让李尔克坐在上面,抬着他向楼下跑去。

尼泊尔警察进入旅馆,乘电梯来到李尔克所在的楼层。可他们晚了一步,李和三个尼泊尔人已跑进楼下的餐厅。

他们分开一群旅游者,穿过大餐厅,来到后面的厨房。在那里,小头目对一名厨师说了几句话,厨师扔给他一只通常用来装土豆的麻袋。

“钻进去。”一个人对李尔克说。

“什么?”

那人不容分说把麻袋套在他头上。李开始喊叫,那人大声说:“闭嘴!不要出声!”

李不再吱声了,默默地忍受着屈辱。麻袋正好把他装进去。他身材矮小,体重很轻,其中的一个很轻松地把他扛在肩上,就像扛一袋土豆一样。

三名尼泊尔人扛着麻袋急匆匆地跑进一条小胡同,把李扔到一辆小货车的顶上,车上是货真价实的装满土豆的麻袋。当麻袋落在车顶上时,李尔克被摔得又喊了一声。

“安静!”头目又说道,“你待在这里,我们马上去机场。别出声!”

那人坐到驾驶座上,向后倒了一下车,然后加大油门向机场驶去。

扎吉尔?贝迪注意到有一辆装满土豆的卡车从旅馆后面开出来,向东南方向驶去,因为这一地区有十多辆这样的卡车为各家旅馆服务,所以丝毫没引起他的怀疑。他把目光又转回到旅馆的前门,等待里面的人向他发出信号。

在楼上,一名尼泊尔警察刚想举手敲李尔克的门,却发现门虚掩着。他一脚把门踢开,发现室内空无一人,他立即用步话机向楼下报告。

懂尼泊尔语的贝迪一听到楼上的报告,气得暴跳如雷。

“我们得找到他!”他朝军士嚷道。他们跳下吉普车,气急败坏地跑向旅馆。两名警察已从楼上下来,几个人决定分头寻找,堵住旅馆的每一个出口。

贝迪向娱乐场跑去,经过餐厅时,突然灵机一动,拦住餐厅总管询问看没看到一个Z国人走过,并拿出李尔克的照片晃了晃。餐厅总管点点头,指了指厨房。贝迪一边冲着自己的步话机大声喊叫,一边穿过了餐厅。

另一名警察也跑进厨房。他们挥动手枪冲着厨师大喊大叫,一名厨师承认有一名Z国人被塞进一只装土豆的麻袋运走了。

“土豆?”贝迪问道,“我刚才看到一辆运土豆的卡车离开旅馆,他们去机场了!我们走!”

德里见胡万国际机场位于加德满都东南4公里处,是尼泊尔仅有的国际机场。它建于1989年,每小时接待旅客上千名。除国际和国内航班外,还有几家私营旅游公司在该机场辟有观光旅游航线。

卡车一路颠簸着急速驶进机场,每次颠簸都把李尔克和装满土豆的麻袋高高抛起,又重重地摔在车厢里。卡车驶过主乘降区,进入私营飞机停机坪。一架英国人经营的“飞越巅峰之旅”双引擎观光飞机正在接纳游客,十余名来自英美的游客将乘机沿喜马拉雅山飞行,一睹世界屋脊的雄姿。然而,卡车却驰过排队上机的人群,朝另一个停机坪开去。一架单弓博飞机已加满油,正在等待驾驶员上机。

卡车嘎的一声停在飞机旁,几个尼泊尔人跳下车,绕到车后面,卸下那只麻袋,把李从麻袋中释放出来。

“蠢驴!”李骂道,“你们存心要把我的心脏颠碎!”

“闭嘴,快上飞机。”那名头目命令道,“按我们说的去做,否则你将被捕,警察就在后面。”

李嘟嘟囔囔地向飞机走去,“这东西安全吗?”

那名头目在李的身后向他的两名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与此同时,那辆吉普车也高速驶进机场。军士用步话机与机场安全部门联系,得知一辆运土豆的卡车就停在私营飞机的停机坪旁,便立刻指挥司机向目标驶去。他们看见了那架机身上印着“飞越巅峰之旅”的飞机,在它旁边,另一架可载四人的单引擎飞机已开始向起飞跑道滑行。

“拦住那架飞机!”贝迪喊道。

吉普车猛地转个弯在飞机前面停下来。三名警察跳下车,用7.62毫米自动装填步枪瞄准驾驶舱。军士用手提式电子扩音器命令驾驶员停机。

飞机在警察的枪口下不得不停下来。贝迪跳下吉普车,走到飞机旁。机舱门打开后,他跃上舷梯,探头向舱内张望。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震怒之下,他转向驾驶员问Z国人的下落。驾驶员一开始摇晃着脑袋,摆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贝迪抽出尼泊尔警察常用的那种9毫米勃郎宁高能手枪。

“告诉我他在哪儿,不然的话,你就将脑浆溅地。”他说。尽管多年来他一直是个虔诚的印度教徒,笃信杀人是一种罪孽,然而在执行任务中他从来没有手软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宗教对他来说越来越不重要了。他认为,他是在为法律和秩序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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