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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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县城很小, 再加上它地处偏僻,虽然说是一个县城,但是无论繁华程度, 还是规模, 都算不上城市, 顶多一个低配的乡镇这样。

不过好歹是一个县城, 该有的公家单位还是有的, 不过就一家银行, 说是银行, 其实也是信用社, 统共就四五间平房的规模,而且业务窗口也只有一个。

就这个规模, 林泉进来的时候,看着窗明几净的大厅,还是有些不知道手脚怎么放, 东石村穷, 社员们手中没几个钱, 所以还真是没有几个人会去来银行存钱, 更别说林泉这个当不了家的, 更是没有机会来银行了, 乍然来了, 心里怎么可能不虚。

倒是林耀好点儿,毕竟家里有个当军官的哥哥,还有平常带着牛高峰和林红兵, 三人在东石村和县城扑腾,倒是来过银行几回,可惜就算把钱存了, 不过两天,就能取出来花光光。

看着林泉同手同脚的样子,以及跟来的姓刘的社员刘旺和牛二勇,都是一幅放不开的样子,林耀只好自己出马。

“同志,你好,我想问下,如果办理贷款业务,该走什么程序啊?”

林耀拿出自己最好的脾气和态度,走到窗口问话,窗口的人正在和自己的同事说话,根本不搭理林耀。

“同志,你好,我要办理贷款业务。”

林耀可不是好脾气的,可是好像当了村干部,肩膀上担上了责任,所以成熟稳重了,没有当场闹腾起来,只是提高了声音。

“喊什么喊,没看忙着呢。”

工作人员被打扰了,心里很是不快,翻着白眼儿冲了林耀两句。

“不好意思,还真是没有看出来呢。”

“你……”

“同志,你要办理什么业务?”

刚才翻白眼的那个工作人员从椅子上面站起来,叉腰就要和林耀吵,旁边的一个同事大姐拦住了她。

他们平常冲顾客两句,顾客不计较还罢了,如果遇到难缠的顾客,回头事情闹腾大了,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林耀也是想要给那个工作人员一点颜色看看的,但是胳膊被林泉大爷给拽着了,而且刘旺和牛二勇,也是不赞同地看着他,他努力地平息了心头的火气,特么的,不就是装孙子吗,为了自己曾经放出去的大话,该装的时候,腰杆子还是得弯一下的。

“同志,我想要贷款。”

这个工作人员愣了,虽然改革开放了,一些大城市已经有了做生意贷款的人,但是那也是仅仅限于大城市,他们这些小地方,别说贷款了,就是存款的都没有几个,究其原因,一个字“穷”道尽了心酸。

“不好意思,咱们信用社目前没有贷款业务。”

林耀傻眼了,他能预测到银行各种刁难,不给他们贷款,没有想到银行根本没有这个业务。

“同志,你确定你们信用社不办理贷款?”

“确定,同志如果需要贷款的话,可以去阳市,那边的规模大,资金充足。”

得,人家没有这个业务,他们就是再急也没有办法,可是想到要去阳市,不说林泉他们,就是林耀也是有些底气不足。

这个年代交通虽然比古代好,但是由于交通工具的限制,还有公路的路况不是很好,大家一般情况下还是很小出门的,特别是去阳市这样的大城市。

他们安平县属于阳市的管辖,阳市作为比安平县更高一级的存在,繁华程度自然比安平好多了,但是它再繁华,也跟他们没有关系啊,他们在阳市可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啊。

“林耀,现在咱们怎么办?”

“去阳市的信用社贷款。”

林耀大手一挥,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手里拿着宝贝技术,是去办正事儿呢,怕个球。

有林耀带头,一行人辗转坐车来到了阳市,阳市果然跟安平气派,不说别的,就是马路上的自行车都比安平县城多,而且还能够看到汽车呢。

还有四层高,或者六层高的高楼,能让他们把脖子给仰断了。

“林耀,阳市都这么气派了,那省城还有京都该有多气派啊。”

牛二勇感叹着,林耀也想知道,不过他摸了摸自己兜里写着空调漆技术的纸,顿时豪气冲天。

“等咱们村种大棚蔬菜挣钱了,咱们也去省城和京都瞧一瞧去。”

“大棚蔬菜还没有影子呢。”

“可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给咱们许的诺,小月那么聪明,不会当众说没有把握的事情呢,你看空调漆和棉铃虫诱导剂,多么厉害,多么方便。

这也就是她心疼咱们社员们穷,没有想着挣钱,以成本价卖给大家,要不然早就挣得盆满钵满了,而这大棚蔬菜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可是咱们为的就是挣钱,帮助咱们社员脱贫致富,所以就按市场价来,自然能够挣钱了。”

林耀的话,让林泉他们低头深思,棉铃虫诱导剂和空调漆的好处,他们都用过自然都知道的,如果沈灵月想要拿它们挣钱的话,还别说,真能挣海了去了。

这么一想,他们心中对于未来,那是无限的憧憬,连身在陌生的阳市带来的陌生和怯意,几乎去了一大半。

“同志,我们要办理贷款。”

阳市的信用社可比安市的气派多了,上下三层楼房,比安平的大了不知道几倍,就是业务窗口也多了四五倍呢。

兴许地方大了,信用社管理严格的原因,所以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对于林耀他们的态度比安平的不知道好了几倍。

“同志,你好,办理贷款的话,有单位证明,有抵押物吗?”

“有,这是我们村里的,公社的证明信,还有我们抵押空调漆技术。”

工作人员没有想到这帮人准备的还挺齐全,他接过来一看,哟呵,心气儿还不小呢,一个村。竟然要贷款十万,十万块啊,不是十块,这些人知道十万块是多少吗?

而且他还是头一次见抵押物不是固定资产,而是技术的,还有那什么空调漆,他听都没有听过,要不是他们有单位的证明信,他都要怀疑这些人是骗子,来骗他们信用社的钱来了。

“不好意思,你们的贷款,我我们办理不了。”

工作人员只能这么说,要不然把钱给贷出去了,到时候收不回来,自己负责任,受处分丢工作事小,更重要的是国家的财产受到重大损失。

“为啥办不了?”

林耀问,他怀揣着东石村所有社员们的期望,拿着小月的心血来贷款,竟然只换来轻飘飘的一句办不了,他怎么面对东石村的社员,怎么对得起小月的信任。

“首先你们贷款金额太多,咱们信用社最大上限只有五万,再有抵押物,最好是固定资产。”

工作人员公事公办,把原因一说,林泉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他们东石村有啥固定资产,漫山遍野的石头算不算,而且还不是那种有价值的石头,全部都是最普通的石头,就是用来铺路都嫌弃的那种。

“抵押物不是值钱的东西就成吗?我们的空调漆技术比那啥固定资产都值钱,要不是我们村实在困难,我们都舍不得拿出来呢。”

“你们别胡搅蛮缠,那什么空调漆听都没有听说过,谁知道是什么,而且就这一张破纸,就想换走国家的十万块钱,门儿都没有。”

“同志,怪我们没有说明白,这空调漆刚研究出来没有多久,你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你这空调漆的作用,就是把它刷在房子外面,就能让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的温度低上个十来度,保证比电风扇还凉快不说,还不用费电,在安平县卖得可火了,要不是我们村急需要用钱,我们也不舍得拿它来抵押啊。”

林耀听着工作人员毫不客气的嘲笑,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暴脾气,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任性,他身上有东石村的一千多口人的期盼,手里更拿着小月的心血。

“跟我说没用,要不拿固定资产来抵押贷款,要不然就回去。”

工作人员那叫一个铁面无私,林耀紧了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更让自己努力地保持着脸带微笑。

“同志,空调漆技术真地值钱,你们可以派人去安平县调查调查,我们村穷,没有啥可抵押的资产,就这个空调漆技术,还是有人看不过社员们穷,想要贷款修水利,修路,把硬件设施搞上去,让社员们吃饱饭。

你们就通融通融,去安平县调查调查,要是你们不愿意去,我们可以从家里带空调漆过来,现场给你们示范。”

“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赶紧离开窗口,别挡着别人办事儿。”

怎么陪小心都不行,林耀也来脾气了,这是欺负他们老实呢,空调漆技术咋就不值钱了,今天他还非得把贷款给办成喽,而且还要贷款十万,五万块钱回去够干啥,而且五万块钱都对不起空调漆的身价,这么好的技术,十万块还嫌弃亏呢。

“你这同志怎么回事儿,这就是你为人民服务地态度,把你们领导找来,我要问问他,国家给你们发工资,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对着人民群众撒气儿的。”

既然好声好气的不成,那么就别怪他们不讲武德了,使劲地闹腾,他算是看出来,办事儿的时候啊,一味的装孙子绝对不行,关键时刻,还得能够豁的出去,这些公务员怕啥,不就是怕影响吗。

那他就朝着他们软肋使劲地戳,反正贷不到钱,他是没有脸回东石村了。

“林耀,你别闹腾,这里可是阳市,不是东石村,也不是安平县,出了事儿,可没有人给你兜着。”

林泉大爷见林耀发飙,赶紧地过去劝,刘旺和牛二勇也跟着,可是林耀哪里肯听他们的,反而更闹腾的更起劲了。

“信用社看不起农民啊,非要让农民用固定资产来抵押,农民穷的来饭都吃不饱,哪里有啥固定资产,好不容易有值钱的技术抵押了,信用社竟然连看都不看,咋的,看不起谁啊,不想贷款给农民,瞧不起农民就直说,用得着拐弯抹角的吗?

可怜我们村所有的社员啊,满怀希望等着我们用技术抵押贷款回去,修水利,结束靠天吃饭的日子,好吃口饱饭啊,没有想到信用社看不起农民啊,我,我怎么跟社员们交待啊。”

林耀这时候也不要脸皮了,直接站在窗口连哭带说的,成功地吸引了一帮人过来,而林泉他们也不傻,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既然得罪了信用社,不如索性闹腾的动静大点,说不定还能办成事儿,也跟着林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信用社的工作人员脸色铁青,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赖皮的人,简直不要脸。

林耀内心活动,在阳市丢脸,好歹没有几人认识,如果贷不到钱回去,那可就是丢脸丢到家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小月失望。

林耀的闹腾劲儿不小,信用社的领导再也坐不住了,从楼上的办公室下来了,客客气气地把林耀请了进去。

“林耀同志,工作人员有工作人员的难处,他们的确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儿,不顾考虑你们的困难,我们同意用空调漆技术抵押贷款,不过上限是五万块。这个不能变,再多的,我也做不了主。”

“五万块,不行,不够,你做不了主,可以向上面反映嘛,反正五万块的确不够,差得太多了,而且也太委屈空调漆了。”

林耀坚守阵地不动摇,无论信用社领导怎么劝说,怎么说己方的困难,他一直坚持十万块一分都不能少。

最后领导奈何不了他,只能好言相劝让他先回去,他马上就去请示领导,而且安排人去安平县评估空调漆的价值。

林耀也知道这件事今天不可能有结果了,便领着林泉他们在阳市开了吗一间最便宜的招待所房间,四个大老爷们住在一间房子里,还是大夏天,别提多酸爽了。

林耀怎么想怎么委屈,怎么别人当干部,威风八面,他就只能装孙子,耍赖,还要受罪呢,脑海中浮现出沈灵月小麦色的面庞,他突然间觉得一切都值了,他总要有地位,有话语权,才能护住她不是。

随即想到这次的贷款,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再给信用社加点压力才成,要不然这钱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贷到呢,他可是听过不少,一些干部糊弄人的伎俩,其中就有“拖”字决,他们可耗不起。

“我出去走走。”

林耀跟林泉他们说了一声,便走出了招待所,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之前,沈灵月给他讲的故事,他嘴角上扬,脸上得意一笑,他有办法了,这一次,他一定能贷款十万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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