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枣红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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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的脑子反而显得异常清晰,非常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不管夏喜旺如何罪大恶极罪该万死,现在他死在我手里,我就得一命抵一命。

警察就在这个豪宅里作客,一个本市的头号人物高副市长,一个政法委书记,一个公安局长,还有两个重案队员。

就算钟海涛对我有多么情深义重,也绝不会网开一面对我手下留情,眼前几乎已经可以看到,他在我面前亮出警官证然后将冰冷的手铐铐上我的手腕的前景。

而且,我是自己走到了那里,进了那个房间,黑衣保镖可以作证说他已经再三警告我离开,我却没有。

他完全可以说我是执意进入,然后,报复杀人。

基于我和夏喜旺之前的种种过节,那么报复杀人的动机成立,我则是百口莫辩。

我衣裳不整,和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一起,就算我能够为自己辩得清,又以何面目见人?尤其是在钟海涛的面前。

不,我不可以就这样被戴上手铐带走,更不可以为了夏喜旺这个人渣去抵命,我必须逃,必须逃。

尽力地保持冷静,淡定地敲敲门而不再象之前那样慌张地拍门,果然门外的保镖以为完事了,打开了门。

虽然两腿发软,但还是极力镇定地迈出去,想了想,将保镖手里的枣红糕抢回来,然后稳稳当当地沿着走廊走出去。

黑衣保镖并没有发觉异样,看了看手表,大约已经超过了下班的时间,匆忙朝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此时不能去客厅自寻死路,我端着步子走着,一路上总遇到忙碌的女佣,偶尔还有个把黑衣人,我很礼貌地朝着他们笑笑点点头,尽显我的淑女风范。

好不容易走完长长的走廊,就开始往草坪狂奔。

我知道那里的围墙并不高,还有的地方只是一些栅栏,以我的能力翻过去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而且这个时候保镖似乎已经下班,佣人们也基本上在为晚宴而忙碌,不会注意到有人翻墙而出。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跑过草坪,就可以越过围墙翻到外面去逃之夭夭。

可是,在跑到草坪一半的时候,我又听到了一种声音,起初以为是自己害怕的气喘声,但最终确定,是呻吟声。

对,男人的呻吟声,就在草坪中央一个爱神雕塑的背后。

不管他是痛苦的,还是欢愉的,我都不想自找麻烦了,屏蔽掉那声音,继续狂奔,栅栏就在眼前。

但我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一种直觉告诉自己,必须走过去。

爱神雕塑的座基下,坐着华远山,没错,锅盖头的。

他靠着爱神像,额上和脸上汗涔涔的,嘴唇发紫,双目无神,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肚子,表情非常痛苦。

“远山。”我奔向他,握他的手,冰凉。

“远山,你病了吗?你等我,我这就去给你拿药,不不,我送你去医院,不不不,我去叫医生,现在就去……”

我的慌乱对于他的痛苦无济于事,而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对我摇了摇头,指给我看掉落在脚边的药片。

我想起来,之前他喝过范采薇给他的凉茶,这对于他来说,是要命的。

“明知道喝凉茶会生病,为什么还要喝?”我抚去他额上的汗水,轻轻地为他揉着肚子,眼泪又是不听话地往下落。

他从不喝凉茶,更何况是那么一大罐?范采薇自小和他一起厮混,又怎会不知?

刹那间明白,范采薇并不是在向我炫优越,而是在试探着什么,难道她怀疑这个华远山不是真的?

他闭着眼睛,药已起作用,渐渐地不再抽搐,唇色有了暖意,手也不再那么冰凉,依偎着我,将头埋在我的腿上,静静地,象从前他最喜欢的那样。

“你记得我的,一直都记得的,对不对?真好,远山,你记得我。”

含着泪笑着,抚摸他的头,那一头乱糟糟的锅盖头造型,确确实实是出自我之手,他也确确实实是我的远山。

不管他是鬼马精灵的华远山,还是眼前这个傻乎乎的锅盖头华远山,在他的心里始终有我,就很好。

明白了我和范采薇的区别,她要的是华大总裁,而我,要的只是我的远山而已。

忘记了刚刚经历过的那血腥的一幕,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在逃命,只想抱着我的远山,就这样相依相偎直到天荒地老就好。

爱神的雕塑有些僵硬和造作,但此刻我和远山依靠着它,显得多么的和谐,草很青,天色却已渐渐灰暗。

他的手触到了枣红糕,嘴角的弧度立即上翘,现出了开心的神色。

“对不起啊,这些枣红糕是掉在草坪捡回来的,可是我检查过,没有沾上灰尘的,可以吃。”

他并不介意,张着嘴,等着我一点一点将枣红糕掰下放进他的嘴里,吃得很是心满意足。

“下回你再打我,就不给你吃了哦。”

他看着我手里的枣红糕,点了点头。好吧,就算是看在枣红糕的面子上不打我了吗?那神情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嘛。

“下回我让妈妈再做多一些,还有草莓饼,都是你爱吃的。”

其实我不知道下回还能不能把枣红糕送到他的面前,更不知道范采薇还会不会一巴掌把它们打掉。

华远山点着头,很乖很乖。

“远山,我们一起跑吧?栅栏很容易翻出去的……”

我的话音未落下,只见华远山的眉头一拧,将我手里的枣红糕抢过去,砸在我的脸上,又一把抓起剩余的所有枣红糕,全部摁在我的脸上。

身后传来范采薇冷冷的声音:“打伤我的男人,还想拐跑我另一个男人,你是不是还想上天呢?别作梦了,今天这事不给我个交代,谁也别想保得了你。”

范府的其他客人也都随之而来,耳边传来钟海涛轻声的呼唤:“冷然。”

我没有回头,脸上糊满了枣红糕,碎沫和着泪水落下,如我此时一颗破碎的心,片片纷飞,又被践踏成尘土。

我不想上天,此时此刻,我想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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