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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临长生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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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冀州北境长青山,山顶常年埋在云海之中,积雪终年不化,山腰上飘荡的云雾宛若龙息。山巅之上,云海之中,有一方庞大的院落,院落之中立有一座高阁,高阁之外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曰:苍茫之上神仙府,下联道:万古长青封天阁。

高阁之中,放着巨大的沙盘,沙盘里有无数的星星点点,那是整个长生大陆的城市、山岭、河流的模型,星辰悬于大陆之上,浩瀚天地就这样被放入了小小的沙盘里。楼阁的屋顶并没有用砖瓦盖住,抬头便可以看到苍穹。

今夜无月,满天的星辰光芒耀眼。封天阁的大长老站在阁内,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

中天之上,一颗闪耀的星辰映入大长老的眼睛里,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他再次看向天空,中天里那颗星辰和北辰遥相呼应。大长老睁大了眼睛,惊叹道:“七百多年了,七百多年了!你终于还是回来了!中天紫薇重现,消失在长生大陆上空七百多年的中天紫微星又出现了!”

几位长老听到楼阁之上的声音,纷纷从楼阁下层跑了上来,他们惊讶地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慢慢回过头来说道:“中天紫薇重现了!”

跑上来的几位长老听到后更加惊讶,都跑到阁中央抬头看着星辰。

大长老独自在一旁沉默着,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消息。自从九家推翻耜王朝之后,共治时代开始,中天紫微星永远消失在了长生大陆的上空。谁也没想到,七百多年后,这颗象征着帝王的星辰再次重现。

一位长老惊讶地说道:“天要亡九家!九家共治就要过去了!乱世就要到来了!”

大长老点了点头:“紫微星现,长生圣子又要重临长生大陆了!七百年前末代的圣子说过,等待他归来吧!他将带着最尊贵的血液回来君临世界!”大长老说完,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其余几个老人也纷纷跪下,大长老对着天空说道:“伟大的圣子,希望你给九州带回福音吧!”

大长老说完慢慢地站了起来,忽然他脸上紧张的神情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表情:“本阁立即向整个长生大陆传出消息,长生圣子重现了!”

“是!”

几位长老纷纷离去,阁楼中就只剩下大长老。他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忽然一位白衣衫,容颜清朗的少年从楼下小步走上楼阁,他跪在大长老面前说道:“先生。”

大长老转过身来看着少年说道:“你可都听到了。”

少年点了点头,答道:“听到了。”

大长老默默地点点头,背着双手转过身去,看着星罗盘。

他背对着少年忽然说道:“好好待在封天阁学好本领吧!九州即将大乱,英雄出世,会有用武之地。”

少年伏地答道:“是。”

九家共治七百二十一年十月,长安,掖庭宫,太学府

公子太傅把书放在桌上问道:“诸位公子,今日是老夫给你们的答疑课,这些时日来有什么不懂的,今日都可问我,老夫知无不答。”

柳风眠想了想,忽然问道:“夫子,前几日我看《九州通鉴》开篇即写九州形成史,我有一事不解,还望老师解答,为何长生大陆要仿造西陆九州修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九州?”

老太傅走了两步,笑了笑说道:“公子的问题虽说简单,要讲起来也不是件易事呀。这都是上古洪荒时代的事情了,人们世代相传,传着传着就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到最后也不知道哪种说法是对的。我朝奉《九州通鉴》为正史,可上面也没说为什么。长久以来大多数族人普遍认为九州是当初游历西陆九州的吟游诗人回到这里之后策动古老的统治者们建造的,那时候我们的祖先,远古的先王们还住在森林里,森林才是长生陆最原始的形态呀。至于为什么要建造,恐怕只有那些远古的先王才知道,老夫才疏学浅,不能回答公子。”

柳风眠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又问道:“那西陆九州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吗?”

老太傅再一次苦笑了两声:“大公子的关注还真是特别。西陆人有一本古籍叫做《山海经》,在其《大荒东经》中记载,东海以外,大荒之中,有一座明星山,此处有个国家叫做青丘国,里面住着九尾之狐。这些都在《西陆九州志》中有写,公子可以去看看。西陆人把我们长生大陆叫做青丘,以为我们都是九尾狐。从来没有一个西陆人来过长生大陆,他们都是根据远古的吟游诗人们讲述的记录下来的,后来越传越神,我们长生大陆的人就变成了九尾狐了。有时候觉得西陆人真是无知!”

柳风眠点点头,似乎对老太傅的回答很满意。

柳风拂忽然抬起头说道:“夫子,我想听洪荒一战。”

老太傅转过头来有点吃惊地看着柳风拂:“二公子一身血性,关注的事情倒是颇有男儿血气,至于洪荒一战说来太长,老夫就概括地给二公子讲讲。七百多年前,九州处于洪荒时代末期,那个古老的洪荒王朝叫做耜,耜的先王们统治了九州好几千年。末代的耜王暴虐无比,看谁不满意就要杀谁,终于九州的劳苦大众们忍受不了了,东边青州的独孤一族先竖起了反旗,天下随之云集响应,陇西的九个大族也竖起了九家云旗,之后的数十年间九州四处都是战争,最后古老的耜被推翻,陇西九家的先王统一了天下,九家实力相当,最后在陇西誓盟,这样九家共治的时代就开始了。”

柳风拂点点头,他还是一脸的疑惑,老太傅所讲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想知道的是洪荒战场上那些热血的英雄故事。

老太傅走了两步忽然对着柳风偕问道:“三公子没什么要问老夫的?”

柳风偕本来在玩弄着书本,听老太傅这么一问,于是随意地说道:“没有。”

老太傅摇摇头问道:“那公子以后想要做什么?”

“做王!”柳风偕看也不看老太傅就随口说道,老太傅听完吃惊地看着这位三公子,他接着问道:“为什么要做王?”

“父亲说过,只有成为最强大的人才能傲视天下,我知道王是天下最强大的!”

“公子想做什么王?”

“天下之王!”

老太傅听完心里不觉一颤,这位三公子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想法,他日要是长大必定是一个大人物。只是不知他要走的路是邪路还是正路,还望他走一条英雄之路,也不枉老夫教他一场,老太傅心想。

这一堂课的历史倒是很清楚地记录在了《乾朝实录·诸王世家》:初,帝与二王于学堂之内问太傅,帝问之天下苍生,恒王问之战场男儿,离王问之帝王之道,三问可知,帝与二王心怀各志。大乾的史官们通常通过这一次课堂之问答来颂扬他们的君主理想高大,心怀天下苍生,问的都是九州大局。他们又怎会想到,他们的君王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哪里会想得到那么多。史官们总喜欢以小夸大,以至于在后世的眼里,他们的开国之君就像一个神一样的存在,他的身上不允许有一点污点。

正当老太傅刚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一阵鼓声响起,三位公子和老太傅都被这鼓声一惊。老太傅皱着眉头听着,忽然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他独自低声说道:“天鼓一响,满朝王公,诸族世家都要到乾坤殿。几位公子快快去乾坤殿,这是天鼓,几十年没有敲响了!不知雍州又遇到什么大事了!快去吧!”

三位公子都还年幼,从未听到过天鼓响起,不知是何事,正等老太傅解释,可是老太傅却让他们都赶快赶往乾坤殿。

忽然天空之中禁卫军的首领们都展开双翅四处飞翔,大叫着:“诸位王公,世家族长,请快快前往乾坤殿,君上急召!”

“诸位王公,世家族长,请快快前往乾坤殿,君上急召!”

满天都是这样的声音,长安城里的行人都纷纷驻足抬头观看。

上一次天鼓响起都是几十年前漠北狼族入侵九州,之后的几十年就不曾再听到天鼓的声音,今天天鼓再次响起,整个长安城都是天鼓的声音。年纪稍长一点的老人们纷纷猜测,漠北狼族又要来了,也有说西域的魅族带着秘术从西边过来了!

那些王公世家们纷纷穿着官袍向着太明宫跑去,直奔乾坤殿。

三位公子在老太傅的催促下穿戴好朝见服在下人的簇拥下向着乾坤殿跑着去。

一路上他们撞见了很多见都没见过的老人们,这些老人早就已经退下位置让给子孙后代,自己在家中颐养天年,可是今日天鼓一响,只要是这长安的世家大族都必须前去参与国事。

三位公子跑到乾坤殿前却见到刚刚跑来的诸位王公族长们都站在殿外,乾坤殿的大红门紧闭,禁卫军手持着刀枪站在殿前守护着。那些年迈的家长们因为刚刚跑得太急都还在喘着粗气。年轻一点的都纷纷把眼睛看向乾坤殿,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远处大将军百里居大步迈向乾坤殿,他面无表情,眼睛只是盯着乾坤殿,那些氏族大家的族长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位大将军,走到殿前,禁卫却让了一条道,大将军径直地走了过去,推开红色的大门,迈入之后又把门关上。

站在殿前的各家族长们都议论纷纷,对百里家的族长既羡慕又嫉妒,却也只能待在殿外,等着君上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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