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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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奔波六日,昨夜在京中一家客栈之中好好休息一夜。今日一大早,曹绥锋便带起礼物上瑾安候府拜见云若兮。云若兮早就便在府中等候,此时闻得家人来报,外面有人求见,心中知晓定然是曹绥锋到了。但是云若兮心中对此人甚是厌恶,若不是此次自己所定计策要用到此人,自己定然不会见他。

想到此处,云若兮心中暗自决定,虽要用到此人,但此人反复无常,若是见到云若雨,定然会因为云若雨乃是东宫太子妃,起了那贪恋权势东山再起之念。于是云若兮淡淡吩咐家人:“让他在侯府门房之处静待,若他问起,便说我还未曾起床。”

家人领命而去。云若兮从桌上拿起茶碗轻抿香茗,想来以曹绥锋这等精明之人定然会明白自己此举之中敲打之意。更何况自己到时手握曹绥锋命根,以此人心性,定然会俯首帖耳。

曹绥锋在门房处静候,不过多时,便见通传之人回来。连忙上前问道:“不知小姐在何处召见于我?”

那家人在侯府之中侍候老爷小姐多年,却从未见过有让客人呆在门房中静候。往日若有客人登门拜访,不管官位高低家资几何,老爷小姐只要有一人在家,亦是迎进偏厅静候,不曾有如此轻慢之举,今日不知是何缘故小姐竟会如此做作?

想及此处,不由得上下打量曹绥锋几眼,只见此人虽然衣着华丽,所带礼物亦不在少数,可是观其面相,三角眼中猥琐之色尽显,吊梢眉上谄媚之色跃然,这家人在侯府之中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却从未见过如此面目可憎之人,心下自以为了解小姐为何厌恶此人。

既然小姐憎恶此人,仆人自当为主分忧,于是便大大咧咧对曹绥锋言道:“小姐此时尚未起床,还请阁下在门房之处稍候。待小姐起床之后自会有人通传你进府拜见小姐。”

说完也不招呼曹绥锋进去做,自顾自的进门坐了下来不理曹绥锋。曹绥锋闻言一愣,双眉紧皱,不知云若兮是何道理。自己虽说现时落魄,然则也是做过知府之人,便是心中不喜亦不该如此做派。

便是未曾起床,也断然不该让自己在门房之中静坐。应当派府中家人将自己引至偏厅休息才是。现时云若兮做派,简直乃是羞辱自己!虽然自己贪恋瑾安候府炽炽权势,但未曾想到云若兮竟敢如此羞辱,曹绥锋眉头一皱,便想转身离去。

将转未转之际,曹绥锋心中念头急转,忽地灵光一现,暗道:不对!自己曾经听闻瑾安候府大小姐云若兮素有才名,不论是选妃宴上一舞动京师,还是太子大婚五字震才俊,都是京师坊间流传甚广之事,以此两事来看,便有一件是真,亦不会是如此无智之人,想来云若兮今日此举,乃是另有深意才对。

曹绥锋眉头紧锁,只是不知云若兮今日作此举动,能有何等深意?细想之下,自己礼数周全,且未有得罪云若兮之处,想来定然是因过往之事为云若兮所不喜。自己往日与云若兮并无交集,只因柳青青方能识得云若兮,想来此事应与柳青青有所关联才是。

仔细思索,自己虽不敢说与柳青青心心相印,却也是情投意合,只是之后因那位大人极为喜欢柳青青,而自己又贪恋荣华,故此将柳青青拱手相送。想来定然是此事惹得云若兮心中不喜,故此今日将自己晾在此处,以为教训。

然柳青青与云若兮只是萍水相逢,又为何云若兮如此气恼于自己?曹绥锋虽然面目可憎,但心思极为剔透,亦善于揣摩上峰心思。此刻这些本领尽数使出,不过盏茶时间心中便有了结果。

想来,云若兮恼怒自己非是因为柳青青之事,而是因自己在此事之中所行极不光彩,柳青青钟情于己,自己却为了日后荣华将柳青青拱手送人,此事在云若兮心中定然为自己留下势利小人印象。云若兮今日此举想来定是为敲打自己,提醒自己今日之势乃是因她而起。日后莫要生出背叛云若兮之心才是。

心中想定,曹绥锋便在门房之中自己寻了座位坐了下来。眨眼便是半个时辰,便是连方才那位通传之人都目露异色,不知小姐为何让此人在此等如此之久。而曹绥锋心中非但不见急躁,反而愈发高兴。

自己苦等时间越长,越是证明云若兮此次所行之事干系重大,自己需好好敲打。而能让内以瑾安候府为靠,外有湛王殿下做援的京城第一才女云若兮如此郑重其事,想来所图非小,甚至可引动朝堂巨变。自己作为计划中人,想来计成之时定然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果不其然,曹绥锋在门房之中坐足一个时辰之后,方有府中侍女来传:“曹老爷,小姐已起来了,请曹老爷移步偏厅叙话。”

见此事发展果在自己预料之中,曹绥锋心中极是高兴,连连应是,跟着那位府中侍女来至偏厅,所带礼物自有侯府下人收了进去。

随着侍女来至偏厅,只见偏厅正中高坐一人,身穿一件提花水雾锦中衣,逶迤拖地朱红色百合裙,身披樱草色芙蓉花十样锦。头绾风流别致双螺髻,轻拢慢拈而成之云鬓中斜插挂珠玛瑙钏,皓腕之上戴着金镶翠手镯,腰系珠线穗子网绦,上挂一个白鹤展翅香袋,脚上穿的是绣梅花月牙锦鞋,整个人天生丽质艳绝一时。

曹绥锋只觉整个人心神为之一振,知晓此人便多半乃是侯府千金云若兮,未曾想到云若兮才名动京师,便是姿色亦是倾城倾国。他只愣了一愣,连忙跪在地上言道:“草民曹绥锋拜见云小姐。”说着将礼单从怀中掏出递了过来。

厅中高坐之人正是云若兮,见曹绥锋递了礼单出来,示意站于身边的惜墨将礼单接了过来,方才缓缓开口:“曹先生请起。今日小女慵懒,未曾早些起身,累得曹先生久候,还望先生恕罪则个。”

口中虽言恕罪,然云若兮面上丝毫不见自责之色。而曹绥锋虽苦等一个时辰,又如何敢于直言指责云若兮之错?只得口中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倒是曹某贸然来访惊扰小姐,实是不该,还望小姐恕罪才是。”

见曹绥锋如此乖觉,云若兮心中舒畅,想来自己方才敲打之举已然见效,于是便开口言道:“今日曹先生登门拜访,还带来如此之多礼物,不知有何事说与小女听?”虽然未曾看过曹绥锋礼单,但云若兮微微一扫,那礼单极厚,想来应是曹绥锋下血本购置。

听到云若兮开口相询,曹绥锋心中一怔,难道青青骗了自己?若非青青示意自己前来侯府拜见,自己又如何前来?心中念头急转,若自己贸然前来,云若兮定然不见。此时非但召见自己,而且出言相询,想是云若兮虽想用自己,却不甚放心于己。

一念至此,曹绥锋与官场中人相交亦是数十年,早已将官场之事摸个通透,心中知晓此乃云若兮让自己表示忠心,于是赶紧言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云小姐笑纳。此番前来,非是有事相求,仅是多谢小姐救下青青,故此前来相谢。若日后小姐有用的着小人之处,尽管开口。小人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亦是在所不辞。”

话说的极为漂亮,却一些实情都未道出。曹绥锋欺云若兮年轻,不懂官场之事,只是先将漂亮言语说与她听。若是能唬过此处,待得日后自己得势,岂会听从一个尚未出阁女流之辈胡言乱语?

云若兮此生虽未经历官场之事,然则前世在皇宫大内之中所见勾心斗角历历在目,岂会被曹绥锋这等漂亮言辞糊弄?原本此人进门之后如此乖觉,自己心中尚且有些奇怪,如今见他原形毕露,知道该给他亮些底牌,免得让他以为自己真是眼不识人的废物。

心中计定,云若兮顺着曹绥锋之话言道:“万万不可,如此凶险之事怎能劳动先生?万一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家中老母当该如何自处?”

曹绥锋心中一惊,自己家中老母尚在人世之事,未曾对外人言说。云若兮怎会知道?心中思索不停,口中言语不断:“小人不知小姐所言何意。家母早在三年前便已去世。曹某现时心中记挂之人惟有青青而已。”

见曹绥锋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往昔曾将青青拱手送人,现今却又厚颜无耻说道清清乃是心中唯一记挂之人,真是恬不知耻!不过云若兮早知曹绥锋乃是这等货色,心中并不惊讶:“哦,原来如此,想来是本小姐弄错。惜墨,去信告诉杭州知府,便说上次信中所提清河坊庆余堂边那户人家里通外国,将此户人家尽数捉起,押解至京!”

云若兮之语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只听得扑通一声,便见曹绥锋跪于地上不断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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