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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沉默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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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看出林黛玉的疑惑,出言解释:“永龄是我的亲生妹妹,父皇过世之后便被太后接进公主抚养。”

“那为何北静太妃不亲自养育永龄公主?”林黛玉脱口而出,然而,话才出口,脑海中便有一处被点醒了。

果然,北静王淡淡道:“永龄的生母并不是母妃,早年身故,母妃日常甚少与永龄接触。父王死后,太后见永龄年幼,便收进宫中抚养。”

原来是这样,林黛玉一怔,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说起来,恐怕永龄公主进宫有很大的原因也在于北静太妃吧。

再见永龄公主笑容中的狡黠跟俏皮,林黛玉也觉得没有那么刺眼了。

一个跟她同龄的小孩子,早先许多年便进了宫,即便有太后的照料,想必也是过的很不容易吧。

林黛玉心道,若是换了她,即便是亲生哥哥叮嘱过的人,她也是要考察一番的。

太容易相信人,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永龄公主此时嫣然一笑道:“林姑娘这下可放心了?今日事出突然,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所幸算是过去了。”

永龄公主心中亦是有些计较的,虽然这人是哥哥推举进宫中的,说是有些机敏之才,放在她身边能够与她互相照料。

但是永龄公主这么多年在宫中汲汲营营,虽不说过得多好,至少也算是站稳脚跟,没有被人拉下去。

如今贸然来了一人,说是说的挺好的,但是真好与不好,还是要她亲眼见过才知道。

今日一见,永龄公主知晓林黛玉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略有些尖锐,但是好在如哥哥所说,的确有些机敏之才,至少不会拖后腿。

只这林姑娘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什么东西都敢带进宫来。

“日后再进宫,千万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永龄公主眨眨眼。

林黛玉心领神会——不再做的是这样的蠢事,但是那药要带进来,难道还没有其他法子了?

这边三人谈完,永龄公主自然是回太后那边,林黛玉走出一段,见北静王还不分道,心想北静王该不会是一路都要跟着她吧?

“咳——我要出宫了,北静王请自忙去吧。”林黛玉略有点儿不自在,或许,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吧。

谁让他自作主张送她进宫的?今天虽然有惊无险度过了,但是也跟寿康公主结下了梁子,以后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林黛玉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跟北静王一块儿了,某人最好识相点自己滚蛋,别让她精心维持的面上礼貌也糊不住。

但是显然,北静王并没有接收到林黛玉的驱赶信号,很是直楞地道:“我不忙。”

林黛玉:“……”那我忙行了吧?

不过到底是在宫中,隔墙有耳,也指不定哪里就有眼睛看着他们,林黛玉话已至此,也不好再说出什么更直接的话来,便只好沉默不语地走着。

林黛玉不知道这幅在她眼里尴尬至极的景象,在北静王心中却是最为温馨的一幕。

为了她的安慰,他没有办法将她推到众人面前,但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不让她多想,总还是要有些举措的。

北静王觉得林黛玉这样的安静,是因为默契,完全不知晓林黛玉已经开始在脑海中默念出师表来驱赶这尴尬感了。

不多时,两人总算是走到了外宫门,林黛玉几乎是立即地松了一口气,礼貌地对北静王行礼:“府里的马车就在那里了,若是北静王没有吩咐,我先回去了。”

北静王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心里倒是生出点儿不舍来。

虽说郑太医觉得他送她进宫不对,但是想想以后每次进宫回差事都能够见到她,倒也不算是不好。

林黛玉迟迟不见北静王说话,不由得有些气:“北静王还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或许连林黛玉自己都没察觉,即便是对着年纪幼小的永龄公主,她都能够维持礼仪风度,可是在北静王面前,她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没有半点儿遮掩。

北静王无奈点头:“好。”

林黛玉一边转身走,一边嘀咕:“真是有毛病。”

车上,薛宝钗见林黛玉走来,立即放下帘子的一角,坐正身子,假装是才看到林黛玉回来的样子,悉心问道:“永龄公主召见你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不过因为今日的事情留我说了两句话,让我宽心罢了。”林黛玉说起来也很是烦躁,说宽心,意思就是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宫,还得在这里忍着呗。

薛宝钗见林黛玉情绪不好,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马车外头看去,那里,林黛玉进来带起的风让帘子微微掀开了一个角,只看那个远去的斗篷,薛宝钗都知道是北静王的斗篷。

薛宝钗不动声色地问道:“那怎的去了这么久?可是还有旁的什么事?”

林黛玉抬起头来:“宝姐姐为何这样问?”她已经说了没什么事,薛宝钗还打听什么?

薛宝钗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道:“我见你去的这样久,以为还见了什么其他人呢。”

“没有。”林黛玉心烦地想,北静王还算是人吗?不,不算了。

薛宝钗见话说到这份上林黛玉还是不肯跟她说实话,想起刚才在宫门口见到林黛玉跟北静王两厢站立说话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异样的情绪来。

姊妹二人一路无话,或是因为心情,或是因为劳累,都不愿意再说什么。

天刹黑的时候才回到府里,自然是一回府就去见贾母,同贾母说话。

姐妹二人披着斗篷,身心俱疲地穿过长长的游廊,见到老太太还要做出笑意来,将今日宫中的经过挑不那么让人担心地说了。

虽然路上没有对过话,不过二人俱是默契地隐瞒了砚台那一段,只道是今日第一日进宫,公主们体谅,所以早些回来罢了。

贾母拉着她们两人的手,宽慰地轻抚着:“知道你们两个辛苦了,往后每三日就要进一次宫,可见是不容易的,快用饭歇着去吧。”

“是,多谢老太太——”姐妹两人齐声道,又叮嘱老太太主意身体,明儿个一早再来请安,才退出去。

宝玉今日亦是早早地下了学,专程等林黛玉跟薛宝钗回来,此刻正站在廊下,一面叮嘱袭人:“好好地给宝姐姐系上披风,千万莫要着凉了。”

薛宝钗回过头来笑道:“哪里就这么容易着凉了?如今天气都暖和着呢。”

只是才一回头,便见到贾宝玉聚精会神地给林黛玉系着斗篷,林黛玉还一脸不耐烦,顿时那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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