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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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将军背着白文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两旁的宫灯将二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白文机将脸埋在白将军的后背上,听着坚实有力的步子踏在地板上,想起之前对父亲大吼大叫,心里满是愧疚。

  “父亲,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跟您大吼大叫的。”白文机低声认错道。

  “没事,”白将军说道:“但是你得向你母亲道歉,你对谁都可以发脾气,但不能对她发,她刚刚在家还埋怨我,说是替我背了锅,说你肯定以为是她告诉我荆之岺的事。”

  “嗯,我知道了。”白文机紧紧搂着白将军脖子,低声道:“您是怎么知道的荆之岺的?”

  “你们离开时的时候,我看见了,我一眼就认出他了,一个大男人穿的娘里娘气,还出来乱逛,也不嫌丢人。”白将军嫌弃的说道。

  白文机被白将军这句话给逗笑,憋笑说道:“我还穿的男里男气呢,你也嫌我丢人啊。”

  “他那能和你比,你可是宝贝闺女,他在我眼里就是个虫,再说了,我的女儿穿什么都好看。”白将军说道。

  “哈哈哈”

  白文机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声音在宫道上回荡,在漆黑夜里,却不显的诡异,反而洒了一地温暖。

  “父亲,您什么时候见过荆之岺的?去年吗?”白文机问道。

  “不是,四年前,我就见过他,当时他来我国做质子,本该和柳丞相和三王子一起回来,可是突然提议我们一道走,于是便交接过来,走了一段路。”白将军说道.。

  白文机顿了顿,那时凯旋而归,她也在回来的队伍里,可是却没有见过他,便问:“为什么我当时没见过他?”

  “我们走在前面,他的车马跟在后面,再说了一万人的队伍,那么长,谁大老远往后跑去看他,走了一段之后,便接道王上旨意,让我去巡视南疆,我便带你改道去了南疆,也就分开了。”白将军道。

  怪不得没看到他,原来是改道错过了。

  白将军说完,惊呼一声,说道:“这个臭小子,不会那时候就打你的主意了吗?”

  “我怎么知道。”白文机含糊笑道:“您对荆之岺的印象怎么样啊?”

  “还行,就那样,不过我女儿看上的,就是白菜,也是根好白菜。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回来,我率十万兵马打他桑国门口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把他忽悠咱们白家来,他要是欺负你,我踹门就能把他暴打一顿。”白将军说道。

  “哈哈哈,行,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努力让他进咱家门,一起欺负他。”白文机笑道。

  “哈哈,真是我宝贝女儿。”白将军爽朗一笑。

  白文机听着白将军的笑声,只觉十分的安心,有父亲在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

  秦武十八年,正月十五,黎明前夕,大雪,花开依旧。

  昨晚回来后,白文机便向白夫人请安道了歉,白夫人依旧一副平淡的样子。

  这两年母亲对她比往年要好,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可是每每心中委屈时,以前的那些不好便都浮上了心头。

  “下雪了,下雪了。”小舒高兴的在院中大喊,和一群婢女在院中玩雪嬉笑。

  白文机披了件衣服,应声走到门口,院中白茫茫一片,远处的树木,屋顶,近处的花坛小道,都被雪盖的严严实实的,小舒她们在雪地里,脚一抬一落,就是个深深的脚印。

  想必昨晚上的雪应该很大,才能积出这么厚的雪。

  雪还在下着,但是不怎么大,稀稀落落的飘着,雪很美,但辛夷花还开吗?

  荆之岺还来赴约吗?

  即使来也是道别吧,毕竟昨晚王上说明天就送荆之岺回国。

  她心里有些难过,为什么荆之岺没告诉她要回国的事,主动说和被告知的两种感觉差别很大。即便她昨日在王上面前义正言辞说信任荆之岺,可是经过一夜无眠的思索,她开始有些质疑。

  她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很喜欢荆之岺,质疑荆之岺对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昨晚王上对她的疼惜,是真真切切的,而且王上一直说要送她离开天邑去南城,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王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天邑城里可能即将刮起一场更猛烈的暴风雪,而那风雪直逼王权。

  所以她要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与荆之岺的关系是否会影响天邑城的格局,她要确定荆之岺是否真的无意桑王的位置。

  “公子,刚刚花农来了,说辛夷花开了,昨晚下雪,好在那树是个新苗,长得不高,他连夜搭了个架子,挡住风雪,现在开的正好呢。”小舒见白文机站在门口,便跑了过去,手里还揉着一个雪团。

  白文机点了点头问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

  小舒歪头看了看天空,摇头道:“不知道,今天雪应该不会停吧。”

  白文机看着院中的雪花,眼神微动,说道:“今天穿王后送的那套红色衣裙。”

  小舒一愣,这应该是她家公子第一次提出要出女装,于是连忙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然后她扔掉手里的雪团,转身院中的玩雪的四个婢女喊道:“别玩了,去给公子准备洗漱的东西。”

  “是”四个婢女恭敬应道,便散去做自己的事。

  、、

  白文机洗漱好便去了城南小院。

  她一袭红衣坐在院子廊下,让人耳目一新,与往日俊朗公子不同,活脱脱的一个明艳少女,小舒在一旁升炉煮热水,雪还在下着,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偌大的院中,只有一颗小小的辛夷树,大概两米多高,食指粗细,枝桠也少,周边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在四处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单调。

  关键是这花开的颜色竟然不是粉色,而是白色,看看雪,在看看它,还以为是雪插在枝头呢。

  不过这花开了就行,原本还以为这树活不了。

  “这个宅子得起个名字”白文机说道。

  “那公子便起一个呗。”小舒应道。

  白文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吧。”

  “公子,之岺殿下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

  她昨日对秦文君说过了,让他把荆之岺带到这里来,只是什么时候来,甚是秦文君还能不能把他带出来,她都不知道。

  不过她认为荆之岺一定会来的,除非他不想走了,而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等。

  等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前在汉城等上战场的父亲回来,那过程不仅漫长,而且异常煎熬,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父亲一定会平安回来。她等习惯了,所以对这一点时间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堵得慌。

  她从上午等到了下午,又从下午等到了天黑,雪一直未停,反而越下越大。

  小舒在旁边有些着急,时不时的问她要不要进宫去找荆之岺,白文机摇头,这些天来一直都是她去找他的,今天她不想找了。

  小舒将院里灯笼点亮,而白文机拿着一把伞走到门前和挑子,将门檐上的两个红灯笼挑了下来点着。

  然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大雪积深的街道,在黑夜中显得深长而悠远,没有一人踏足。

  可是她依旧觉得荆之岺会来。可是为什么天都黑了,还没来。

  难道王上不许秦文君出宫,将他禁足了,所以荆之岺没法出来。

  他是不是也再宫中焦急的等着她。

  这时街角突然传来马蹄踏雪和车轱辘的声音,白文机皱眉,随后又疏了一口气,她看见了那辆马车。

  那是秦文君的车。

  雪地里马车难行,所以走的缓慢,没一会儿,车便停在宅子旁边。

  秦文君率先跳了下来,看到白文机一身红衣后,眼前一亮,跑到她面前竖起一个大拇指,便进院子了。

  随后荆之岺就下车了,白文机走上前去,仰头问道:

  “风雪夜,等归人,汝愿与吾归乎?”

  “归。”

  荆之岺伸手将白文机揽在怀里,油纸伞落地,白文机回抱着他。

  他小心地轻揉着她的头发,像是一松手怀中女子便会消失一般。

  他们在雪地里拥抱许久,贪恋着彼此的温度,白文机枕在他的肩头,看着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发丝上。

  时间、空间若是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她就不用去想那些烦心的事请。

  久久,荆之岺微微松开白文机,眼中带着万般柔情,说道:“让你等久了,秦文君告诉我,你已经知道我明天要走的事,我本来打算今天亲自告诉你的,这事很仓促我也是昨天才得到消息的。”

  白文机向后退了一步,冷静的说道:“我很生气,我从别人口中知道你要离开,你应该昨天就告诉我,这样我就不用毫无准备去接受这个消息,你一直让我相信你,可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是一直养在闺阁中的小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喜欢被动的接受,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弱。”

  “不会了,没有下一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白文机看着荆之岺深情的眼眸,有些回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荆之岺认真答道:“最多一年,或者用不了一年,这次回去,我便会向父王提的求娶你意愿,若是他不同意,待我处理好桑国的事,我便伯母所言,进你白家门,冠白姓。”

  这突然其来的深情,让白文机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还有问题没问完,便强作镇静的问道:

  “你真的无意桑王吗?”

  “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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