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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父女相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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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公府接连几日,除了采买的婆子,谁都不能出府。

  整个府中弥漫着浓重压抑的气氛。

  唯独镇国公没事人一眼,每日该晨起练拳、喝茶、吃饭、睡觉,一样也不耽误。

  当然,还有个人也不甚介意,便是在府上做客的花国长公主,花泽。

  花泽被齐慎安排在府中最西侧一个院子里,就挨着齐北月以前住的院子。

  无事的时候,花泽最喜欢去齐北月的院子逛。

  这院子里还有个木桩,有些被长刀砍过的痕迹。正房还保持着齐北月当年离开时候的样子,案头摆着几本杂书,可见是个性格跳脱的女孩子。

  花泽忽的就想到了那个当日来寻她的女孩,在花国皇宫中,不管是拜礼还是谈吐,均是大家之风,毫无羞涩畏缩。但花泽也看的出来,那个女孩子骨子里是个爱自由奔放的性格。

  倒是与这个房间的主人极为相似的。

  齐慎自从将她安置在这院子里,便极少见她。偶尔见到,也是花泽自己去他书房寻他说话。但总是说不几句,齐慎便会有各种理由离开。

  知道这是在躲着自己,花泽却不以为意,下次再去。

  就连她身边的侍女小关都有些愤愤,“镇国公真不识好歹,殿下主动去寻他说话,还这般推诿。”

  花泽则笑道:“无妨,他不撵我走便好。如今镇国公府有难,你们谁都不准乱说话。”

  小关愤慨的闭了嘴。

  齐慎虽然并不多见花泽,却嘱咐了府里的厨子,每日花泽的饭菜都少不了补品。

  说来也甚是奇怪,花泽从花国出发的时候还病恹恹的,到了这镇国公府之后,竟然有了好转。

  照理说在花国也吃了不少补品,却没有一样是像现在这般起效的。

  花泽肉眼可见的,竟然神奇的身体恢复了不少。

  是夜,花泽正在缝一件里衣。

  她虽然没具体给齐慎量过身量,却能将他身高肩宽都目测的分毫不差,按照自己心中的尺寸裁了一件里衣,绣了好些日子了,还未完成。

  小关给她挑了挑灯,“殿下,这灯不亮了,还是歇息吧。夜里绣伤眼睛的,明日再绣不迟。”

  花泽擦了一下眼角,将手中衣裳放下,自嘲道:“我巴巴的做这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小关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院子外一阵熙攘的低声吵闹。

  花泽与房内两个丫头都吓了一跳,往窗外看去。

  夜里极黑,什么也看不见。

  花泽道:“嘱咐外院的丫鬟婆子,谁也不准出去,你们去把屋门关好,不准任何人进出。”

  小关利索的出去吩咐,花泽慢慢抚着膝头的中衣,心里惶惶不安,却未表现分毫。

  周铎带着扮成男装的南星和一个侍卫,从侧门进来。

  金吾卫指挥使以往还是在他手下当差的,如今他说要与镇国公叙旧几句,多少还是会卖几分薄面的。

  只是南星走到北月的院子外,很想进去看看。

  在院子里看守的金吾卫不许她去,两人说了几句话。

  在安静的镇国公府中,显得声音尤其大。

  周铎的大手按在南星肩头,低声道:“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正事要紧。”

  南星颔首,跟在周铎身后,到了齐慎的书房。

  齐慎每日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书房了,角门的小厮早就过来通传,说周大人来了。

  他便在窗下的圆桌旁煮了壶茶,自饮自乐,等着周铎来。

  说起交情,他与周铎实则也没什么很深的交情。

  但有些人便是这样,虽然并未说上几句话,但见面却总觉得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他与周铎,实则也就差了七八岁,之前还以兄弟相称,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称呼了。

  周铎迈进书房,就见齐慎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自顾喝茶,冷笑道:“亏我还挂心你,原你竟然这样舒坦,真是浪费了我一番苦心。”

  齐慎头都不抬,“府门一关,再也无人来探我府中事,自然是舒坦。”

  南星一身黑色侍卫装,从周铎身后站出来,深深看着齐慎的侧颜。

  看着他常年握法杖的手指捏着三指宽的小盏饮茶,英俊硬朗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南星也笑起来。

  齐慎察觉到南星的目光,扭头去看她,心里一阵奇异,不自觉的手中动作就顿了一顿。

  周铎伸手在南星背后揽了一把,将她往前推了推,“愣着干什么。”

  齐慎心头剧震,努力平复心里的汹涌澎湃,紧紧握着手中的小盏,盯着南星这张陌生的脸,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南星缓缓走到齐慎面前,撩起衣摆跪了下来,“南星给父亲请安,三年未见,父亲可还安好。”

  “叭”!

  齐慎手中脆薄的小盏被他生生捏碎,“你是,南星?”

  南星看了眼齐慎的手指,万幸没有被碎片割伤,这才看向齐慎震惊的眼神,颔首道:“是,女儿南星,上个月刚在陇西重生的。”

  齐慎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喃喃重复,“陇西,陇西。”

  南星的手抚到齐慎膝头,“父亲记起来了,外公的祖籍便是陇西。我如今便姓段,是外叔公的孙女,段楠兴。”

  齐慎回神,伸手抚了抚南星的脸颊,“真是缘法所致,你如今是你母亲的表侄女。”

  “是。”南星笑着,眼中却有泪,“女儿回来了,叫父亲担心,实属女儿的错,望父亲莫怪。”

  “你先起来。”齐慎将她扶起,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仔细端详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为父无能,护不住你们。北月那时重生,我是知道的。她历经不少苦难,才将我救出来,我却没能与她喝上一顿庆功酒。与你也是,并未说上几句话,你又……”

  齐慎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

  南星眼睛发红,却仍笑道:“北月女大不中留,早就打算好了要跟着明泰去虚空之境的。我们如今算不得她最重要的人,自然不会为我们留下。父亲千万不要想念她,就要给她个教训才是。”

  这么说着,南星眼角有些湿,她用帕子擦了一下,又笑道:“有我在呢,我断不会离开父亲的,以后我们父女团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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