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亮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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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娅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个反应是这被子可真丑,深灰和浅灰交叠在一起的小格子彼此之间对比度不够模糊成了一团,还因为打理不经心以及本身面料也不是很过关从而形成了不规则的褶皱,便是丑上加丑,眼睛都要被刺伤了的那种。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也不会选这种花色的被子,这是她作为一个美学工作者的觉悟,穆娅信誓旦旦的想着,下一瞬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就正盖着这毫无美感的被子。

头痛都是之后的事了,伴随着模糊不清的记忆。她被同学拉去酒吧喝酒,可他们又很快毫无朋友情谊的抛弃了她,总有他们要去的地方要进行的消遣,最后就只留穆娅一个人还在座位上。

之后过来了两个人,想搭讪,穆娅没有理会他们,可他们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留在她旁边说些有的没的,然后就在穆娅考虑着要不要叫保安的时候,她就晕了过去。

她是喝了一些酒,可穆娅知道自己的酒量还不至于那么差,问题出在特殊的那杯酒上,那杯后上来的鸡尾酒,穆娅喝的时候就尝到了一些不正常的苦涩,不多,但总是有的,当时她只是疑惑,现在想来却基本确定了,她是被人下药了。

会是谁呢?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在脑海中发酵,眼前出现的人就吸引了穆娅的注意。看着有点眼熟,但又不是那么的眼熟,似乎是在昨天的酒吧里见过?

几个点串联在一起,穆娅几乎是本能的自卫,伸出手去也不知道是要挥拳还是要挥巴掌。

没有落脚点,因为中途就被人接住了,暴躁不耐烦是穆娅从眼前那人的表情中解读出来的,和他开口说的话基本保持一致:“刚睡醒就抡胳膊?要打太极拳麻烦去公园。”

说的是中文,熟悉感让穆娅莫名清醒了一些,大脑重启一般的冷静下来,充满戒备,但也不会再意气用事。

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衣服还穿着,除了头疼和恶心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样,眼前这个人没有对她做什么,哪怕是在她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

随后穆娅又默默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不大的房间里乱糟糟的,有沙发有茶几还有一些简单的碗盘,沙发旁边有一张电脑桌,上面放着书和笔记本,也是这屋里最为干净整洁的地方,而沙发的对面,就是穆娅所在的双人床。

拥挤杂乱而廉价,就是穆娅对这间房间的总结,明明不拘小节到极点却诡异的摆放着很多明显被精心打理过的绿植,有些穆娅叫得上名字有些则不能,违和的说不通。

可现在并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穆娅只是想从这些细节上分析自己所处的状况以及眼前这个人。

她大约能有一些了解了,在最初的冲动之后。

“对不起,我刚刚误会你了。”穆娅知错就认。

大概也是她如此之快就改变了态度甚至张口就是道歉,让眼前的人颇为意外,他先是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那个堆放了几件外套的沙发上坐下,脸上还是很不耐烦的表情:“我还以为要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了,还好你没有恩将仇报。”

招了个麻烦事惹的老板不满也就算了,如果这人再误会他还要让他去费力解释,那左岩可就真的要后悔死自己昨天的一时冲动,直接把这人扔出去就是他下一步要做的。

“昨天我是被人下药了吗?”穆娅说完就被喉咙的灼热和沙哑感折腾的不堪其扰,又紧接着说了一句:“有水吗?”

这个人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救了自己,所以穆娅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你还有印象吗?一个戴着很奇怪的帽子和一个把头发染得像个火鸡的那两个人。”虽然房间很乱,可左岩觉得自己这是乱中有序,他很快就从一个外卖的盒子下面翻出几瓶瓶装水,都是他从酒吧里拿回来的。

一抬手把水扔过去,穆娅顺利的接了,一边喝水一边回想,因仰起头而变得格外明显的细白脖颈透着脆弱,但穆娅却是很冷静的。

昨天她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就是那两个人在她身边,而那杯她觉得味道不对的酒,也是那两个人在的时候喝的。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穆娅重新将目光落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其实她对他也是有印象的,昨天在酒吧她的一个同学还在说这人长得实在好看,想去搭讪,或者喊他过来喝杯酒之类的。

只是后来他先被其他桌叫去了,穆娅亲眼看到有一个白人女生对着他动手动脚,他没拒绝,让喝酒就喝酒,然后顺利拿了不少小费。

没什么可奇怪的,可能每个酒吧都有那么一两个这样的人,仗着姣好的外形多赚些小费,游离在界限中间,有些靠近那边一点就很难回头,有些靠近这边一点,就是用被吃点豆腐来换取几个名牌包包而已。

只是看眼前这个人的样子,应该对名牌包没什么兴趣,但他确实生的好,就算穆娅作为一个对美十分挑剔的人来看,也依旧是不可否认的好,五官深邃立体,眼睛很大却不是现在国内很流行的那种小鲜肉之类的无辜圆圆眼,而是略微拉长,眼尾有一点点上挑,自带一股桀骜与不屑,唇线平顺略薄,并不是好相处的长相。

穆娅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看他坐在那边跷着个二郎腿正在从烟盒里往外敲烟的样子,随性慵懒漫不经心,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穆娅能理解自己同学,或者先一步把他叫过去喝酒的那桌客人。

像一阵风把握不住,所以才特别想尝试着掌控,人总是这样。

“是你救了我?”虽然是个疑问句,但穆娅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也不算,我只是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是老板出面的,但一直到下班你都没醒,酒吧又没地方安置你,老板就把你扔给我了。”

左岩实话实说,说完之后终于是将那根烟点燃,穆娅的眉头随着他呼出的第一口烟儿微微一皱,左岩看到了,但他没表态,而穆娅最终也没说什么。

不耐烦的情绪从一而终,被如此嫌弃是穆娅并不常有的经历,她理所应当的感觉不太好,可人家毕竟救了自己,穆娅领情。

“我应该怎么报答你?”穆娅的语气很平淡,没什么多余的起伏,不急切但也并非迫不得已。

她不希望欠下人情,给予补偿反而是她所希望的,

“报答?”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左岩停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然后才回答道:“你就把我昨天的小费补给我就行了,谁知道那两个人给你吃的什么药,老板不希望出事就让我看着你,之后我都没去干活。”

后半场左岩几乎都在办公室里,小费没赚到这一天的收入就少了一大块,既然这人都主动说了,左岩觉得自己这要求也合情合理。

他不是圣人,帮了人拿回自己应得的,也算两不相欠,在这点上他们的观点倒是很一致。

“你说个数我转给你。”穆娅说着又四处看了看,没发现自己的包:“我的手机和包在你这儿吗?”

说起这个左岩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一些,他想到昨天自己把这人带回来时的场景,虽然路程不算远,可抱着个人毕竟不轻松,还要拿着这个人的包,死沉死沉的一个包啊。

“你这里面是装了金条吗?”把包递过去的左岩忍不住吐槽。

听闻的穆娅展演一笑,尽管她昨天被下了药还宿醉,又是头没梳脸没洗的状态,但这一笑依旧是清爽干净但又带着一些违和的妩媚绝艳,明亮的眼睛微微弯下来,昨晚的星空和今早的朝阳在她的眼睛里有了完美的融合。

对美好事物的本能欣赏让左岩在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时咳嗦一声,尴尬的掩饰,同时听到了穆娅的回答:“我是学服装设计的,里面放了我的手稿和一些画画用的工具。”

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的话题,并不那么重要,左岩听完也就点了点头,之后他们互换了名字和微信,穆娅转了钱给左岩,左岩一看,是他说出的数字的两倍,他微微一挑眉,也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鞠个躬说谢谢大佬打赏吗?

穆娅显然也没打算要左岩说什么,他们一个给钱一个收钱就好像一桩公平的买卖,没谁特别需要感谢谁的,穆娅转而问了一句别的:“对了,昨天那两个人你以前见过吗?知道具体姓名或者资料什么的吗?”

一听左岩就明白了,这是不甘心,想报复呢。

“那两个人昨天已经被我们老板教训过了他们被打的挺惨,以后也都不会再在这附近出现了。”左岩没回答穆娅的问题,只是将后续告诉了她。

酒吧老板之所以这样做也不是为了穆娅,更多的也是想给这些小混混一个教训,别的他不管,但至少不能在他的酒吧惹事。

之前也没这样,酒吧老板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突然改了想法,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有关。几天前在别的酒吧有一个女孩儿被下药,结果死了,现在凶/手还没找到,却弄得那间酒着关了门。

这些还是老板昨天才和左岩说的,也让他特别注意着点。

“好吧,我知道了。”穆娅没有再和左岩多说,她有她自己的打算,只对左岩又问了一句:“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吗?”

她晕的有点厉害,想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在左岩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之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穆娅洗脸的功夫左岩接了个电话,是酒吧老板打来的,向他询问情况,等左岩挂断电话穆娅正好出来。

头发上沾了些水,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精致的恐怕就是最顶尖的能工巧匠也未必雕刻得出,左岩略一挑眉,也不知道昨天那两个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像穆娅这样的人恐怕他们酒吧几年都未必能来一个。

“再次谢谢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就先走了。”穆娅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刚刚他们转账的时候互换了联系方式,但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怕是也不会联系她。

那是一种没什么根据的直觉。

“向左转然后再直走就是电梯。”送穆娅出门的时候左岩叮嘱了一句。

这栋老式公寓年代久远,是两栋楼连在一起的,一共四部电梯但其中两部坏了,剩下那两部离得有点远,走廊又比较暗,一般朋友第一次过来左岩都要说上一句。

听闻的穆娅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左岩在她出门之后收拾了一下,他今天上午有课,只是这会儿时间还早倒是也不怎么着急,他慢悠悠的确认了一下需要带的东西,又给屋里的花花草草浇了点水,然后才拿好电脑出门。

前前后后差不多得有十多分钟的时间,所以当左岩一打开门却看到穆娅还站在走廊不远处时,他很惊讶。

“你干嘛呢?在这儿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左岩是真不解,然后等他这句话问出口,就看到穆娅的脸从脖子开始慢慢的红了起来,可她的表情却无懈可击,装没事装的炉火纯青,让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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