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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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娅离开之后的房间里,从喧嚣到寂静,从极盛到极衰,只有左岩按下打火机的声音,暂时的打破宁静,但似乎无法改变本质。

他其实是被算计的。

今天他们要见一个客户,就是需要喝酒的局,左岩是做了心理准备去的,该喝的酒没少喝,该谈的生意也很顺利,应该说是比预想中还要顺利更多,于是陪客户的局在客户走了之后成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局。

这段时间他们都忙都辛苦,一点放松时间时间无可厚非,而左岩似乎尤为需要,于是他就喝多了,而且是彻底断片儿,醉死过去的那种。

几个人商量着送他回家,可代曼曼在心念电转之间有了其他主意,她觉得这是个机会,也是她现在分外需要的机会。

她被调去跟了于浩初,见左岩的机会少之又少,而左岩明显也有在刻意回避,哪怕他们都知道他现在和穆娅到了别扭这一点也依然没改变,所以代曼曼觉得自己如果想要再有进展,今天这样难得的机会必须要把握住。

所以她好心提醒,说如果左岩这样一身酒气的回去会不会让穆娅不高兴,毕竟穆娅好像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万一火上浇油让他们有了更深的隔阂就不好了。

他们都知道左岩最近和穆娅之间有些问题,但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更加不知道其实穆娅出国去了日本。

他们都不喜欢穆娅,这一点代曼曼比谁都清楚,在这几个人的印象中穆娅就是个矫情挑剔的富家大小姐,不接地气儿没半点人味儿,所以代曼曼的话说完之后完全没有任何质疑,大家都很认同,于浩初甚至有点坏心的说要是直接促使他们分手也挺好,左岩早离早解脱,下一个会更好。

可这话立刻被勒令叫停,那样的事他们做朋友的不该做,他们可以不赞同不喜欢,也可以和左岩说出他们的意见想法,但趁着左岩喝醉去做一些破坏他家庭的事,那就是另一个性质了。

“我也就是说说过过嘴瘾,不是真想那么做,那么严肃干什么。”于浩初赶忙申明自己,顺便提出疑问:“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家是肯定不行了,我爸妈从加拿大过来看我,还带着我哥哥嫂子,我家是肯定没地方了。。”

而剩下的人也都不是很适合接收左岩,于是代曼曼看似恰好,实则早就有了打算和计划的说了一句:“要不就就酒店对付一晚上吧,前面就有一家。”

她做的很成功,几乎滴水不漏,成功的就把左岩带进了酒店,完全醉了的人安静的躺在床上,这让代曼曼有点激动,她是真的喜欢左岩,而现在喜欢的人就在那儿,任人施为。

代曼曼并不是很着急,夜晚很长,她以为走进这间房间后就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们,她不知道这家酒店是穆家的,更不知道已经有人通知了穆瑞。

左岩是从代曼曼开始脱他衣服时慢慢恢复了一点意识,等代曼曼企图要把亲吻他的时候,她身上陌生的香水味道,让左岩彻底从混沌中醒过来,这个人不是穆娅,便不应该和他如此亲近。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左岩就抬起了手,他按住代曼曼要把她推到一边,而穆娅就是在这个戏剧化的节点进门的,快速闪过的那一幕看的不够清楚,只有肢体交缠是真,可要达成的目的确实天差地别。

误会不奇怪,这个世界永远都不可能没有误会,左岩也有很多机会解释,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在看到穆娅的那个瞬间他的心底里就冒出了一个声音,其实这也是一种结束的方式。

就好像穆娅说的,他也很累,从听到那段录音开始,被欺骗被羞辱,就像是会自我繁衍的细菌,在无形中吞噬左岩的思想,他看不到光明,只有黑暗的在直面着他。

他们之间本就有很多问题,左岩努力适应尽量改变,这其中有亏欠有愧疚,所以他总是能让就让,至少最开始肯定是这样的,而穆娅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她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他挣扎。

可后来左岩必须承认,他变了,他努力的原因不再是内心的歉意,而变成了另一个更加强大的东西,可他依旧做的不够好,在很多个瞬间,有些因子还是会出来添乱,他们中间横隔着距离,牵手就会变得费力,那个他最开始强迫自己跨过来的最大的障碍,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而是融化成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晴天是有的,倾盆大雨也是有的。

穆娅没有再出现,只派了律师来了左岩接洽,她什么都不要,房子车子一切的一切,好像他们之间只剩下那一纸婚约。

可也正因如此他们之间又一次产生分歧,因为左岩和穆娅的想法是一样的,离婚夫妻之间争抢的不少,他们也争抢,却是争抢着什么都不要,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原本就存在的问题也依旧在困扰着他们。

律师和左岩谈了几次,终究无功而返之后,穆娅出现了。

下午的时候左岩接到她发来的信息,说晚上会在家里等他,左岩看着那条信息突然有些恍惚,尤其是家那个字眼。

公司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代曼曼离开了,表面上是辞职,但其实是左岩让她走的,于浩初他们有过不同意见,对此左岩只说了一句话:“还是我走?”

表明这件事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浩初他们都很意外,而他们惊讶不解的表情在左岩看来多少有些讽刺。

晚上七点多左岩到家了,他在客厅里看到穆娅,夏天过去的很快,不过一转眼,就似乎来到尾声,亦如他们的婚姻。

听到声音穆娅转了身来,她穿了件格子的外套,长长的快到膝盖了,逛荡着让她更显单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好看的似乎不管看过多少次都不会产生审美疲劳,却好像失去了点颜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们都没说话,似乎都在看彼此,左岩刚回来,西装外套还没脱,这样的他让穆娅想起刚认识时,那个在酒吧工作的穷留学生,那时左岩最常穿的是T恤牛仔裤,随意懒散,好像对什么都兴趣不大的样子。

一转眼,就到了今天,酒吧里打工的学生变成了公司老板,而他们,曾经无限接近,然后又即将分离。

穆娅深吸了一口气,她必须停止再去思考这些,所以她开了口,物极必反的好像是在和谁较劲一样,还有迁怒:“律师都和我说了,我的安排你不同意,但其实左岩你根本没必要这样,以前我舍不得说也觉得没必要,既然在一起就是要彼此迁就包容,但现在无所谓了,反正都要分开不妨直接一点,免得浪费时间。”

她说到这里时有所停顿,好像在努力的忍耐住什么,然后才接着说了下去。

“什么房子车子,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有太多回忆看着也是碍眼,所以还是交给你处理吧,你要是觉得伤害了你的自尊那我也没办法,有时候那些东西不过就是你自己对自己的坚持,是因为你我才努力去改变,但现在没有你了,我希望我还是原来的我自己。”

穆娅神色冷静而自持,她在左岩面前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她自己本身其实也不喜欢这样严肃认真的说话,可她今天这样做了,而左岩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那么多勉强,就如同穆娅说的,之前的她也在努力改变她自己,为了他们的婚姻为了他们之间能达到一个平衡,但其实她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用尽全力就会变得不自然,变得小心翼翼,变得疲累不堪,所以这一次左岩不想再让她累,东西的价值不重要,对方想要的才重要。

三天之后,他们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除此之外穆娅什么都没带走,甚至连衣服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她对左岩说让他看着处理,怎么都行,而左岩只是点点头。

他的话越发少,在任何人面前,而穆娅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以为是针对,眉头紧皱着来表达愤怒,可愤怒很快就又变成了无力,她接受,其实早在一切开始的时候,在她还没接起那通左岩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等着接受这一天了。

办完手续的当天穆娅就离开了b市前往意大利,她美其名曰是去陪外公外婆,可事实不过是想逃避一段时间,去陌生的地方,有些情绪似乎也能离得远一点。

她说很明白,对自己的家人,问题在她和左岩中间,而且自己还是做错了的那一个,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想自己家人做出些打击报复的行为,对此穆老爷子出奇冷静,接受度也比穆娅想象中要高很多,他只说遇到合适的人不容易,放手和珍惜只需要自己考虑好就好,他给予全权的支持。

老爷子这话一出口,穆兴贤就也不好说什么了,可他还是很担心,特意飞回来一次,父女俩单独相处了一整晚,不光是说穆娅和左岩的事,还说穆家最近发生的很多事,例如穆老太太的去世。

以前穆娅不敢说,因为她自己都控制不了情绪,现在终于好了一点,又有了个契机,正好可以好好聊一聊。

她永远忘不了父亲在故去的穆老太太床前一言不发,但泪水止不住的样子,没有一点点声音,却是穆娅见过的,最厚重的,最让人无法直视的悲伤。

生命面前,人人都是输家,感情面前,人人都是弱小。

穆娅靠在老爸的肩膀上,和他说自己的心事,从奶奶到左岩,从小时候的事再到现在的生活,有好有坏,到后来她说累了,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穆兴贤感觉到她平稳下来的呼吸,小心翼翼扶着将她放到了床上。

这是她最宝贝的女儿,他至今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抱她时的场景和感受,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家伙儿面前,永远不会有胜局的,他的妥协其实从那时起就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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