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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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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州郭盛音给文清禾的那幅绢帕,最终被陆雲参只译出一个人的名字,且此人就是许意筝的父亲许泓,文清禾之后又找陆雲参确认过好几次,得到的答案毫无疑问都是一样的。

  这件事情对于文清禾而言,就如盛夏会降雪一般让人难以置信,筝儿姑娘消失,难道真的与自己的父亲有牵连?她想起之前许泓的态度,觉得或许真的有这个可能,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虎毒还不食子,许泓再冷酷无情,还不至于连累自己的女儿。

  不觉间又过了半月,这期间众人各自忙碌,霍义行每日上街在定州的各大酒店与江湖客们豪饮畅谈,借此探知一些关于红衣妇人与陆心竹的相关消息,程冬随行,江艽与文清禾的伤也早已痊愈,两人呆在陆宅整理了目前掌握和了解的线索。

  这一日,文清禾与江艽做好下一步直接回汴京与哥哥相会的决定,便立即铺纸研磨提笔在写一封回信,下笔的时候,她突然犹豫了。

  她是在犹豫要不要将发现缂丝上暗含父亲的名字告知哥哥许令仪,他抬眼望着门外,晴好的天气,澄碧的天空了无纤云,鸟鸣狗吠很有韵律的传进她的耳朵中,置身这样静谧的秋景中,她的内心却翻涌不安。

  片刻后,文清禾轻声叹道:“还是告诉哥哥吧,他有权知道!”

  于是毫不犹豫的将此事如一诉说,并将他们不日便立即动身去汴京的消息告诉了许令仪。

  这一日,文清禾受霍义行之托上街采买路途中必用的物品,彼时正好江艽在身侧,于是两人便一同出门,走在路上,江艽提出了一个同样困扰文清禾许久的问题:“那些人既然知晓陆大哥已回到定州,为何要杀了他而不是再次逼他为他们主家效力?”

  文清禾闻言低头思虑了一会儿,缓缓道:“陆大哥之前受伤严重,身体与精神上都遭受过折磨,若是说他忘记了缂丝之艺,也是有可能的,或许就是因陆大哥淡忘了缂丝之艺,于那些人而言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但是陆大哥知晓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于是他们便想要灭迹,还有,你发现没有,陆大哥如今不再织缂丝了!”

  江艽抱臂幽幽道:“我自然早就发现了!可是....一个人即便是失却记忆,但是因以往惯性行为留下的身体记忆是很难消除的,陆大哥织缂丝将近二十年,绝不会因一次失忆便忘记这一手艺。”

  文清禾抬头看着她,皱眉道:“你是说陆大哥是有意的?”

  江艽神情凝重,垂眸缓缓摇头:“不,与陆大哥无关!小禾你的说法对了一半,他们想杀陆大哥以灭迹这是对的,但绝不是因陆大哥不再有缂丝之艺!”

  “那是为何?”

  “只有一种可能,才会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陆雲参!”说时眼睛直视前方,凌厉幽暗。

  文清禾缓缓问:“什么可能?”

  江艽:“陆雲参的存在,多余!”

  文清禾诧异道:“多余?!”说时也思忖着,继续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已经找到了更有用的人?”

  江艽:“这便是了!”

  文清禾恍然大悟,也对,大宋会缂丝的人不止陆家兄妹二人,这样说的话一切确实都能讲得通了,但是她总觉得那些人下手太狠厉了些,一个已经身心俱疲的人难道还会威胁到他们?果然做错事的人最像惊弓之鸟。

  两人按照霍义行写好的单子买完了该买的东西,双手都不曾闲着,一人拎着两个布袋子朝陆宅走去。

  拐过一个弯,已经看到陆宅的大门了,四周有树,遮住了秋日清丽的阳光,凉风抚面但不觉寒,文清禾将袋子甩起来背在肩上,缓步跑了起来,身后的江艽也加快了脚步,但是两人都未撒开跑上几步,就被四周呼啸而来的暗箭逼的退在了一边。

  两人书中紧紧捏着布袋子,暂时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下,并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出暗箭发射的大致位置,当两人知晓暗箭自这些树后射出之时,不言不语只互相对视了一眼,便非常默契的伏地身子翻滚着一同靠近对面,最后贴在一处凹进去的墙面上躲避箭雨。

  文清禾此时还不忘调侃一句:“这些人好烦,一直躲在暗处也不出来,哪有这么做反派的!”

  江艽嘴角抽了抽:“你认真些,我们哪一次不是真刀真枪的和他们搏斗!?他们躲在暗处自有他们的道理,所以我们要负责全部揪出来!”

  文清禾虽然说着调侃的话,但是一直在分析目前两人的境况,她知道不能被动的贴在这里干等,必须要想办法让霍义行他们知晓。

  但是这里虽然已经看得见陆宅,可实际距离还是很远,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宅子里的人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在引起霍义行注意之前,他二人必须要与躲在暗处的人相斗一番。

  文清禾缓缓抬起一只胳膊,刚抬起便飞来一支箭,吓得她赶紧缩回,江艽很生气,但他的喜怒哀乐不常显现在脸上,只听他依旧幽幽的说道:“如果不打算要你的胳膊和手,你随时可以抬起来当做箭靶子!”

  文清禾不以为意的解释道:“若是我出去了,引开他们,你立即跑回去通知霍大侠他们赶紧收拾离开这里,你觉得如何呢?”

  江艽紧盯着文清禾,幽幽道:“我觉得不如何!最好收起你的这种想法,太蠢了!”说完后还不及文清禾反应,他拎着两只布袋子走了出去。

  登时头顶的箭雨纷至落下,江艽甩起布袋子抵挡,不至于被射伤,文清禾见状,立即上前,同样甩起手里的布袋子抵挡落下来的飞箭,两人在箭雨的包围下逐步朝陆宅相反的方向退去。

  飞箭裹挟着风声呼啸着从天而降,密度越来越大,文清禾渐渐体力不支,但依旧奋力抵挡箭雨,不让自己受伤,自己现在稍有不慎就会连累江艽,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只想与他同进同退。

  箭雨落了足足十分钟,最后两人踩着满地的箭躲进了一间被废弃的草房里,文清禾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吃力的说道:“这是几个意思,是想耗死我俩嘛!”

  江艽神情幽冷,一言不发的将文清禾揽紧怀里,顺势伏在地上,文清禾听见头顶有好几只箭飞过,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江艽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外面,冷声道:“他们也休息了!”

  文清禾听了心凉了半截,缓缓靠近窗户,看着外面,轻声道:“看来他们近日不杀了你我是不会罢休了!”

  江艽没有说话,静默了片刻后缓缓道:“不,小禾!他们是来杀我的!”

  文清禾转身惊异的看着江艽,她在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皱眉试探着问道:“他们认识你?”

  江艽:“认识!”

  文清禾:“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江艽:“是!”

  文清禾:“你生意上的对手?”

  江艽:“我生意上是有对手,但不至于到取人性命的地步!”

  文清禾:“那是为何?”说到这里她有些不耐烦了,其实更多的是对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产生的一种无端的恐慌感,她继续道:“我...我以为你只是一名布匹商人!”

  江艽紧盯着外面,闻言幽幽道:“我确是布匹商人,可小禾莫要忘了,我是西夏人!在汴京做生意总会招来各种威胁,这些人之前就当着我的面杀了我店中一位年轻的伙计,说要让我帮他么运一批货,我拒绝了,最后打了起来,打了好几次,我打得烦了,便躲起来了,想不到他们竟然跟到这里来了!”说到后面神情愈发幽冷阴暗。

  文清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的说:“就像陆大哥被威胁那样?”

  江艽简单回道:“差不多!”

  文清禾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靠在一堆已经被水阴湿后变黑的草垛上,闭眼养神,只安静了不到半刻钟,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搭弦拉弓的声音,文清禾一下子睁开眼,凑近窗户看了看。

  “他们越来越近了,出去继续吗?”她回头问江艽,见他依靠在墙边不言不语,文清禾只得上前推了推他。

  江艽一晃神,回头看着她,很难得,这次眼神不再幽冷,盛满柔情与满足,他握住文清禾的手,轻声且认真的说:“他们是来找我的,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解决!”说着就要起身。

  文清禾伸手拦下他,然后郑重的反驳道:“若是今日的文清禾无任何护人的本事,你如此一说,我定然会听你的话离开这里,不去拖累你,但是我如今已经陪你到这里了,说明我的能力并不弱,后面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继续陪你走下去,你若是真的想要保护我,那便好好保护好你自己,你好了,我便开心!”

  江艽默默的听着,当文清禾说出这最后一句话后,他凑近毫不犹豫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就在文清禾心跳加速到不能再加的时候,江艽放开了她,两人缓缓起身,他低头看着双颊通红的文清禾,轻柔又郑重的说:“谢谢小禾!”

  说完抱起文清禾转至身后,一把将他推至房间深处,以最快的速度开门,举步踏出。

  屋外立即想起飞箭破空的声音,江艽抵挡了一会儿,轻撩一下衣裙,朗声道:“不放箭,我便答应你们!”

  这句话果然起作用,对方果真就不再房间,躲在暗处的人也纷纷露面,最后聚集在草房门前,自人群中走出来一人,身穿紫袍,方脸剑眉,身材魁梧,看上去威武严肃,他身后背着弓箭,手中提着长刀,缓步走到江艽面前,冷笑道:“江老板好觉悟,那便请吧!”

  刚要抬步走,听到身后有人大喊道:“江无岸!”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破窗而出,文清禾终于拔出了一直背在后背的湛卢剑。

  屋外众人看到湛卢剑在半空中飞转几圈后落入站在门口一位身穿绯红衣衫的姑娘手中,惊的纷纷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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