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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这还报个什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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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无月有风,夜风灌进房间,吹得里面的人打了一个冷颤,虽然夏末的风并不凉。

  阿绯和父亲看着携风而进的心儿,起初神情并无多大的变化,父亲脸上因方才的争执而留下来的怒气还未彻底消散,但片刻后阿绯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看到往常温婉的心儿突然变得凌厉异常,惊叫一声,躲在了父亲的身后。

  阿绯父亲的脸越来越阴沉,她看着心儿,冷声道:“你都听见了?!”不及心儿回答,他继续说道:“既然都听见了,你是不是想着要反抗?”

  心儿怒极时反而平静下来,她深呼一口气,反而不疾不徐的回道:“那你想要我怎样?”说话时的眼神依旧凌厉。

  阿飞父亲阴笑道:“自然是挣更多的钱了!”

  阿绯在父亲身后也急忙说道:“就是,我们好心收留了你,你织缂丝帮我们赚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心儿冷笑一声:“你们救了我并收留了我,让我在这举目无亲的京城里有了一个落脚之地,这不假,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但是这不代表我永远就是你们父女二人的赚钱工具!”

  阿绯父亲继续辩驳道:“你也知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我即是你的恩人,你为我们做工报恩难道有错?”

  心儿:“没错!”

  阿绯父亲听见心儿的这个的答案,心里很是满意,扬鼻得意道:“那便是了,你老老实实地织你的缂丝,自然有你的好处,我不会亏待你!如若你不听话,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妓坊我随意挑选一个便将你卖了,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心儿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个冷笑,应和道:“好,我听你的,老老实实地织缂丝便是了!”说完转身快步出门走到放置缂丝机的那个房间里。

  阿绯父亲以为她回到房间继续织缂丝了,更以为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起到了震慑恐吓的作用,便也得意洋洋的踱步出门,去了缂丝房间。

  一进门,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再一次爆发,只见心儿拿着剪刀将缂丝机上的所有丝线全部剪断,将所有的梭子朝着门外扔了出去,然后拿起凳子,疯狂的朝缂丝机上砸去,砰、砰、砰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心儿一边毁着缂丝机,一边说道:“报恩,我报恩,我好好报恩!”语气愤慨至极。

  缂丝机、缠丝线的络车统统被被心儿砸散架后,她扔下凳子,捡起地上滚落在一旁的织机的横梁,指着站在门口的阿绯和她父亲,冷声说道:“既然二位将你们对我的恩与金钱等同,我帮你们赚了那么多,这救命之恩与收留之恩,我早已报完!”

  说着朝前走了几步,顺势抡起横梁,阿绯吓得惊叫连连,不住的往后退着,她父亲虽然面目冷静,但脚步却也忍不住朝后退去,两人被心儿逼着后退了七八步,险些摔倒在院子里。

  心儿借着房间里散出的微弱烛光,走到了门口准备伺机跑出去,就在她伸手拉门闩的时候,阿绯忽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一边使力一边朝父亲大喊:“阿爹快来,她要逃走,将她绑起来!”父亲闻言,立即上前伸手准备抓住心儿的胳膊。

  心儿被阿绯圈抱着无法动弹,她知道想要彻底摆脱束缚是不能够的,于是她尽量挣扎着将自己的另一只胳膊拽了出来,这胳膊一出来,她瞬间觉得自己自由了许多,将右手的木棍转至左手,见阿绯父亲扑来,使劲抡圆一棍打在了他的右鬓处,他吃痛捂着鬓角躲开了,蹲在地上痛哭的呻吟着。

  阿绯见状,瞬间瞪圆了双眼,那眼里发出的狠恶之意让心儿为止一颤,她感到箍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用力,阿绯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父亲,回首就在心儿的腰肢处狠狠咬了一口。

  心儿闷哼一声,扬起手里的木棍朝阿绯的后背狠击而去,但毕竟距离太近根本使不上力,打下去的疼痛感并未让阿绯松口。

  但织机横梁顶端处有凹槽,在心儿打下去又拿起来的时候,凹槽里缠上了几根阿绯的头发,这猛然一提,头发被带起,疼的阿绯大叫起来,一叫便松了口。

  心儿当机立断,又将木棍绕了几下,上面缠上起了阿绯更所的头发,她再用力一提,阿绯终于松开了抱着心儿手,转而去扒拉自己的头发。

  彻底挣脱束缚的心儿最后举起木棍,朝阿绯的后背再次狠狠击了下去,阿绯晕倒后,心儿打开了门闩,跑进了还未天亮的黑夜里。

  心儿跑出窄巷,来到了灯明人嚷的大街上,她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从那里逃出来后能去哪里,她伸手理了理衣衫和头发,漫无目的的融入了尚且喧嚣的夜市人群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天际,内心极度悲怆,她仰头缓缓说道:“对不起!”说完后眼角溢出了眼泪。

  她在向被她拆毁的那架缂丝机道歉,曾经在她心里无比神圣重要的缂丝机,今日自己亲自动手将其毁了。

  压抑许久的心儿,终于哭出了声,纵然是刚才她被恶毒的父亲二人威逼着,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此刻心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从无声啜泣到放声大声,眼泪就似流不完一般止不住。

  天上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心儿无瑕顾及这点不值一提的细雨,蹲在地上继续哭着,雨水与泪水混合起来在她脸上肆意横流。

  只是片刻后,她感觉不到雨了,抬眼后便看到一人一手撑伞一手提灯,正低头俯视着她。

  心儿一看是一位男子,吓得立即弹起身后退了好几步,这样她重新站在了细雨中,本就被雨水浸湿的衣衫不一会儿也开始滴答流起水珠来。

  雨夜下心儿见那男子身着一身黑衣,身形瘦削,约莫三十岁,留着一撮细小的胡须,一副沉稳有度的模样。

  男子见心儿躲着他,他也不急,缓步上前几步,将她重新罩在雨伞之下,轻声道:“陆姑娘,莫怕!”

  心儿刚自虎穴逃出,心有余悸,此刻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她继续后退,一边退一边哑声问道:“你是谁?怎会知道我姓陆?”

  那人笑道:“莫要多问,随我走便是!”说着上前去拽心儿的胳膊。

  就在他的手触及到心儿胳膊的一瞬间,心儿突然一个机灵,狠狠甩开那人的手,转身跑了。

  心儿太害怕了,她只拼命的跑,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她想念哥哥,甚至有些怀念闵天行,只是如今他们都不会突然出现,保护遇到危险的她了。

  心儿最终爬上一处较为低矮的房顶上时,才觉安心,她趴在房顶不敢抬头看街上,生怕自己一露头就被不知名姓又不怀好意的人发现,虽然在这暗夜她躲在那里别人并不会看到。

  因下雨房顶比较湿滑,心儿一动也不敢动的紧紧抓住屋顶青瓦石壁,就这样静候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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