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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纪女侠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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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长满身横肉,不细看的话轮廓和汝阳王相似。鹿鸢在汝阳王身上点了两下,确保他昏得更彻底,扒下他的衣服套给里长。

气若游丝的汝阳王代替里长躺进床底,鹿鸢非常仁慈地放了他一马,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的造化,反正鹿鸢觉得汝阳王府可以准备后事了。

新鲜的里长被鹿鸢削散头发,代替汝阳王和鹿鸢一起从后窗杀出去。

“给我准备一匹马,叫城门的守卫不的阻拦1鹿鸢虚张声势,实际上压根没动过走城门的念头。

明州城城墙残破,熟悉的人都知道哪处可以翻出去,哪处有狗洞可以钻,鹿鸢就是从墙高有洞的地方钻出去的。里长的尸体被她留在洞里,既减轻了负重,还堵住了敌人的去路。

逃出明州城的鹿鸢一路狂奔,直到天光微亮。天亮了,鹿鸢却未见到曙光,范遥顶着他那张滚过刀山挨过炮烙的脸,鬼影一样地窜到她眼前。

有组织的叫卧底,没有组织的,鬼知道你卧得谁的底。范遥投靠汝阳王,没少助纣为虐,按书中他给的说辞,是为了追查阳顶天失踪的疑案,更是为了明教的安危,他不惜改头换面装聋作哑,深入元廷探查。可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成昆认不出他,他也认不出成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他不在,给郡主娘娘当保镖,倒是很积极。直到张无忌横空出世,明教重整旗鼓,范遥才跳出来相认,也不知他原本是怎么打算的,许是能掐会算,算到了明教天佑,新教主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只能说,范右使很识时务。

鹿鸢单手扶着腰,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她环顾四周,气喘吁吁地问:“就你一个?”

追上来的应该只有范遥,如果附近还有别人,她现在就可以挑块地给自己挖坑了。

范遥眼神冰冷,一步步逼近。

鹿鸢连忙挥手叫他别过来,大声说:“有件事我必须解释一下。”

她讪讪笑了两声,“那个啥,之前口误,我不是范遥的奶奶,范遥是我奶不!范遥是我大爷,亲大爷1

范遥跟杨逍称兄道弟,她叫声大爷,就当尊老了,不亏。

一声大爷,换不来尊重。她尊老,但大爷不爱幼,大爷只想杀她。

二人恶战十余招,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明知自己杀掉范遥的可能性很小,鹿鸢依旧选择破釜沉舟,不是失了智去打消耗战,而是想利用她和杨逍的渊源,让范遥投鼠忌器。事到如今,她的武功是什么路数,范遥再清楚不过了。

青竹手、落英神剑掌、弹指神通,范遥面对这些招数不为所动,直到鹿鸢使出一招不伦不类的乾坤大挪移。

这招乾坤大挪移非常粗浅,当初杨逍拿这招逗鹿鸢玩,根本没用心教,过后鹿鸢自己钻研,不得要领,只学了个花架子,能有一些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恰恰是这威力不足的一招,令范遥望而却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像在铁锅中翻炒的瓦砾。

鹿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高傲地昂起头,神情威严肃穆,悠悠吟道:“圣火不灭,光明永固。”

“尔等叛逆,好自为之。”

说完,飘然而去。

范遥没有追赶,立在原地,像一根风化的枯木,死气沉沉。他自然不会把鹿鸢装神弄鬼的几句话放在心上,但那招乾坤大挪移,却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乾坤大挪移现世,意味着明教复兴有望,他是不是,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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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张翠山夫妇留下字条,带走明珠,为的是让鹿鸢没有后顾之忧。紧赶慢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离开了明州城,他们找个地方把孩子安顿下来,然后由张翠山回去接应鹿鸢。

第二天,汝阳王遇刺的消息传遍明州,官差挨家挨户抓刺客,搅得人心惶惶。

刺客是女的,人还没抓到。直觉告诉张翠山,这件事和鹿鸢脱不了干系,他在城中徘徊大半日,没能打探到鹿鸢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张翠山果断决定,带着妻儿和明珠回武当,即刻启程。

不管纪姑娘有没有看到那张字条,为了寻找明珠,她一定会去武当。他们现在两眼一抹黑,能帮到纪姑娘的,就只有照顾好明珠了。

一行四人马不停蹄,到达武当。

张翠山与师兄弟相认,泣不成声。张三丰听闻张翠山归家,亲自赶来,张翠山拜见恩师,想到自己这些年没在师父跟前尽孝,还让师父为自己神伤,自觉羞愧难当,痛哭不止。

张三丰抚摸弟子发顶,笑说“回来就好”,仿佛张翠山只是出了趟远门。

宋远桥和殷梨亭一左一右将张翠山扶起,众人纷纷看向拢着两个孩子的殷素素,只等张翠山介绍。

“这是弟子的妻子,素素。”张翠山回过头,对殷素素招了下手。

自打上了武当山,殷素素就满腹心事,惴惴不安,这会儿见丈夫介绍自己,总算露出一丝笑容,上前给张三丰磕头,“师父。”

张三丰伸手,隔空扶了一下,和善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弟妹快快请起。”宋远桥飞快迈过来,替师父搀起殷素素。

其他人口称“弟妹”或“五嫂”,并不吝惜。他们心里明镜,这个素素就是天鹰教的那个素素,可他们不觉得这个素素有什么不好。两个人经历生死,在荒岛上结为夫妻,共度十年,他们作为缺席的亲人,对这桩姻缘唯有祝福。

张无忌收到父亲的示意,小跑上前,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无忌拜见太师父。”

“这是弟子和素素的孩子,无忌。”张翠山说。

张三丰笑而不语,目光缓缓落在明珠身上。他以为张翠山夫妇儿女双全,明珠也是他们的孩子,想着两个徒孙一块儿相认。

明珠知道轮到自己了,走到张无忌身边,恭恭敬敬朝张三丰顿首,“晚辈拜见张真人。”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这个不是。

张翠山解释道:“这是纪姑娘的徒弟,明珠。”

“纪姑娘?哪个纪姑娘?”触及心结,殷梨亭十分敏感。

张翠山闻言,心情有些复杂,他看了殷梨亭一眼,轻叹一口气,“就是纪晓芙姑娘。”

路上他们没打听到纪姑娘的消息,但了解到一些过往,比如她跟殷梨亭退婚的前因后果,其中牵扯到殷素素的哥哥和明教左使杨逍,再比如,因恼恨华山派几次三番向她师父灭绝师太告状,她叛出峨眉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闹华山,烧了华山派的宫观,走的时候还顺着客梯,把华山派掌门和弟子一个个踢下山。

华山派掌门鲜于通受伤又受辱,没过两日竟一命呜呼。纪姑娘犯下众怒,至此成了正道公敌。

“晓芙的徒弟她人呢?”殷梨亭喃喃道。

张翠山把他们在明州的经历说了一遍,众人听过,不禁感慨,纪晓芙现在是人人喊打的妖女,可在这个故事里,又好像和记忆中那个温婉和顺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殷梨亭神情落寞,师兄们见了也不好说破,这些年他面上看淡了许多,可心里那道坎越积越高。晓芙退婚,他消沉,晓芙一步步落到这般田地,他心痛。

就这样,明珠在武当住下,跟随张翠山夫妇生活,山上就她一个女孩,小道士们都很喜欢跟她玩,只有张无忌躲得远远的。很快,张翠山夫妇发现了这个问题,起初他们以为两个孩子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闹了别扭,后来一回想,好像在回来的路上两个孩子就不说话了。

张翠山夫妇私下问儿子,为什么不跟明珠妹妹一起玩?张无忌支支吾吾,不愿回答,张翠山夫妇一再询问,他才开口,“明珠妹妹杀了人,还凶我。”

张翠山夫妇愕然失色。

“她袖子里有一根针,好粗好粗。”张无忌比划了一下。

殷素素与丈夫对视一眼,问:“你说明珠杀了人,她杀了谁?”

在父母的引导下,张无忌描述了明珠刺死里长的前后经过。听完,张翠山夫妇陷入沉默。

明珠这孩子不能说她做错了,称得上有勇有谋,却也逃不过一句心狠手辣。

殷素素蹲下,与儿子平视,“无忌,你怕她?”

张无忌目光躲闪,他是小男子汉,怎能轻易承认自己怕了。

“明珠杀的是坏人,她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你,你不需要怕她。”如果可以,娘希望你能向明珠学习。

当着丈夫的面,殷素素不好表达自己对明珠的赞赏,心里对明珠的喜爱蹭蹭往上涨。这丫头合我心意,像我。

“无忌,咱们在你纪姑姑家做客的时候,明珠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张翠山摸着儿子的头,语重心长,“现在到咱们家了,你是主人,不跟客人说话,躲着客人,这可不是咱们家的待客之道。”

张无忌想了想,认真道:“爹,我错了。”

张翠山微微摇头,“你被吓到了,爹不怪你,可这事也不能怪明珠,她没做错什么。”

“明珠的师父不在她身边,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她。”

张无忌应下,当即表示要去找明珠,张翠山夫妇放他去了,半路被张三丰遣来的道童叫走,这又是后话。

入夜,明月高悬。

饭后殷梨亭找张翠山下棋,三局之后自觉时辰不早,起身告辞。张翠山送师弟出门,经过一丛艾草,听见爱子无忌在后面说话,不由得放轻脚步。

“明珠妹妹,太师父送给我一颗珠子,你替我戴着吧。”张无忌讨好地说。

女孩的声音响起,一听就是明珠,“张真人送你的,我替你戴着像什么话。”

“这珠子可稀罕了,里面有蜻蜓眼。”张无忌迫不及待想跟明珠分享自己新得的好东西。

“蜻蜓眼是什么?”

“你对着月光看”

五尺之外,一丛香艾之隔,张翠山、殷梨亭相视一笑,师父的青玉手串,颗颗龙眼大,在暗处照柔光,玉珠中心有两圈晕线,深浅不一,世间罕有。

许是师父觉得这珠子分成一颗一颗,像给小孩子玩的,就给了两个小徒弟老六老七一人三颗,现在又送给徒孙一颗,说不定他老人家把这宝贝当弹珠了。

“这个就叫蜻蜓眼?”明珠的语气透着疑惑,还有几分扫兴,“那我的也是蜻蜓眼。”

“我不信,你摘下来给我看看。”

“哼,摘就摘。”

明珠脖子上的项圈,接口处串了三颗珠子,这件饰品很衬小孩子,因此就连没见过几次面的殷梨亭都有印象。不过,明珠的那三颗珠子用丝线络着,形象不清。

“真是蜻蜓眼,跟我的一模一样。”张无忌惊叫,“明珠妹妹,你有三个蜻蜓眼,好厉害。”

张翠山愣了一下,他记得明珠说过,项圈是她师父给她的,上面的珠子应该也包含在内。长眼的玉珠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物件,怎么这么巧纪姑娘一出手就是三颗,偏偏还是三颗。

下意识去看殷梨亭,只见他僵在那儿,满脸错愕,眼里酝酿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张翠山飞快移开视线,默默抬脚离开此地,他以为明珠项圈上的珠子是殷梨亭送给鹿鸢的,如今殷梨亭触景伤情。

待走远一些,张翠山随便起了个话头打破沉默,“老七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没见到老七,说是下山跑腿去了。

殷梨亭有些发怔,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快、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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