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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小家子气得很, 日日走过来, 愈发逗不得, 一逗就生气。

这几日挨边儿到他生辰, 也不得不提前准备着, 仔仔细细, 特意出街去帮他寻一份大礼。

她本没有讨谁喜欢的义务,可是岳灵这个人极懂有来有回这一说。别人对她事无巨细,她也会对别人面子上过得去。

京师的街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热闹非凡, 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水马龙的长街。排排门店, 各色茶楼柳巷,没走两步便能感觉两旁擦肩的拥挤。

三处不落玩耍之地,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只要包里有银子, 叽叽喳喳的柳巷小道, 人声鼎沸的市井高台。你想玩的东西,此处应有尽有。

当然就是人多了些,对于这点,随扈孟广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他很不高兴被一个女子使唤,可该做的还是得做。帮忙挡开一众路人,左顾右盼, 小心翼翼替她开辟一条小道。

而那男装打扮的女子则永远一副优雅不羁的态度, 背着手游走于街市间。看这个, 瞧那个。没事儿做就逗逗孟广, 将人当猴耍。末了掩唇一乐, 相当坏的小气性。

她喜欢看人内心不快又发泄不得的模样,屡试不爽,怎么都觉有意思。

逛街走不停,累了便找个地方坐坐。实在没劲便上赌场浪一趟,横竖已成南五巷的常客。带了一帮威风凛凛的家仆,谁能奈她何。

端坐于裁缝店内,这会儿的日头已经散去不少。白天不冷,只入夜稍微凉得些。手指捻了衣角弹去灰尘,看了看忙碌的店小二,回头将目光落到旁边的孟广身上。

挑礼物是个费力活,街市上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瞧瞧荷包里的银两。买得起买不起的,总得寻个妥当的说法。

转念想,同是男子,该是有共鸣之处。

于是岳大阁主抬起头,用扇子戳了戳孟广的腰,眸色无波澜,唇角却挂了笑。

“孟侍卫。”

男子闻罢一滞,垂下眸子转身。

“姑娘有何吩咐?”

拨弄指甲上的纸屑,鼓腮轻吹,不急不缓。

“快跟我说说,你们王爷,素日都爱什么?”

听到这里他抓了后颈,一本正经思考,复才答。

“王爷喜欢练弓狩猎,饮酒搏斗。旁的其他,不甚在意。”

岳灵挑眉瞧去,不禁嗤笑。心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带什么样的仆,一帮直男,这家伙也忒不会讲话。

“没别的了?”

“这……”

“好好想想。”

这似乎很难,孟广想了很久。毕竟爷们儿家杵一块儿,谁刻意去记对方的喜好。再说萧烈也实在没什么多的爱好,连沉溺床榻之事都是近些日子才有的。

他老人家过得多么清心寡欲,旁人看在眼里,更加觉得难以捉摸。

“噢,属下想起来了,王爷他还喜欢收纳兵器,各种名品。刺刀匕首,连同短刀……”

“罢了。”

女子扶额,不耐烦打断,一语止。

“不说了,我都明白。”

暖融融的炉火,吹不灭的气性。男人的爱好还都一个样,不过萧烈太直男了。作为皇室子弟,连翩翩贵公子气息都没沾。偶尔犯起事一副霸道无赖样,也不知是被她带坏了还是本就如此。

喝口茶,继续走走停停,期间路过裁缝铺,岳灵又进去做了几身漂亮衣裳。女孩子逛街就是如此,说是替人挑礼物,自己怎都不落俗。

穿衣打扮是根本,漂亮女人少不得的玩意儿。银子用在点子上,对得起自己才是真。

翻来覆去,四处观望。才将试了几身,吩咐掌柜量体裁剪,孟广又颔首走了进来。有礼有节低了头,微微拱手。

“姑娘。”

她没抬眼,手指在衣料上游走,轻吁口气。

“怎么?”

对方听了旁的手下上报,随后看了看她的方向。

“南街那边有些琐事,属下要过去瞧一眼,很快就回来。”

岳灵知道他手头事情多,尤其近来王府要办生辰宴,于是扬了扬手。

“嗯,去吧。”

孟广听着不放心,左右扫视,随即又道。

“那姑娘注意着,我把小召他们留在这儿,您别走太远,省得……”

“知道了,少唠唠叨叨。”

很快堵了对方的话,女孩子逛街最烦被人打搅。尤其还是这般生硬不自知的男人,最是没劲。

被她一通说,孟广悻悻地埋了头。片刻后跟个搭长耳朵的哈巴狗似的,纠结又复杂地离开了。走之前还跟下属交代了安全问题,这才匆匆往街的那头走去。

他一走,岳灵便是松快不少。倒不为别的,只是孟广这个人太啰嗦,虽然本意不错,为了护她周全也用足了心。可是唠叨归唠叨,便真烦得厉害。

出了铺子,让小厮打点付账。

听老板说内院还有一间茶室,供客人品茶享用。她犹豫了阵,折回,打算进去看看。

横竖走累了,休息会儿再走无妨。推门往里去,遥想这京师就是了不得的帝都,每处建筑都别具一格,连做衣服的地方都有如此清新雅致的内阁。

留了小厮,随着仆人的指点悠然往里走。院内一座流水小滚轮,时不时水声飞溅。再踏上台阶,没过几步便是草丛围绕的内室。

送她进门,仆人点点头一个俯身,转身替她沏茶去。这处只有榻榻米,她环视四周,找了个舒服的靠背处坐下,轻轻松了口气。

再瞧自己的侍从,尽数留在院外口。他们不能跟太紧,也不能跟太松。所以不远不近,寻了最合适的距离。

只是才刚坐下,岳灵微侧头,忽觉此处有什么不对。

室内看着清幽,实则却有别的意味不明的味道。点点青烟燃了浅淡的香,吸入口鼻有种沉醉的舒适感。可惜再闻多些,愈发迷离的倦意便顷刻间来袭。

这味道不对,这环境也不对。

可裁缝铺是她来过千百回的地方,不会有错。然而越是不会有错的地方,越容易下手。

她不傻,一旦品出,自然明白这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

不等多待,倏然起身,几步来到门口,动作灵敏,抬手拧开门锁。

哪知那股味道却越来越浓,扶额顿住,等到再想仔细瞧清楚时,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涣散。

封闭的处境,莫名的诡异,这可不是好事。

领悟到这点,一袭男装的小美人儿不及反应便倒在了身后的软榻上,手中握的折扇也轻轻滑了开来,掉至一旁,瞬间没了意识。

树叶支在窗户边,风吹起便沙沙作响。不算冷的天,日头忽隐忽现。满院阁闻不到别的声响,太静,静得愈发诡异。

孟广办事速度很快,出去不到一炷香时间就飞速赶回了。心里总是不放心主子要他护的人,害怕将人留于此会出什么差错。

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你越是不想,事情越是发展得让人措手不及。

擦擦汗回到先才的铺子,刚抬头便见几个侍从定定守在门口,抓了其中一名扬眉询问。

“你们待这儿干什么,岳姑娘呢?”

小厮默了声儿,相互对视,回道。

“姑娘进里间饮茶去了,让我们就在外侯着。”

嗅着院中清冷,再看老板那边频频忙碌的架势。

“饮多久了?”

“快一炷香时间。”

他皱了眉,走得慢,忽地一顿。绕开小水轮去到前方,以往总觉得岳灵是个极为闹腾之人,今日的莫名安宁让他产生不好的预感。

且不说这感觉是对是错,就算是错。他也得赶紧过去瞧瞧,毕竟有任何闪失,他都担不起这个责。

几人加快步伐,一起往内室这头而来。待到门口小心试探性敲敲门,在得知小厮并未呈上茶盏时,愈发觉得不对。

既不饮茶,为何无端端在里头待这么久而不唤侍从。孟广一滞,想也没想,二话不说动手将门撞开。

事实很明显,砰地一声响,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落的屋邸,什么都不见。几人见状立刻僵住,脑子卡壳,连个完整的话都挤不出。

“孟侍卫,这……”

才离开没多久,人便莫名其妙失踪。若是那小妮子自己恶作剧还好,要真出点别的差错……孟广面如土色,咬牙。

“你们这帮没眼识的东西!”

动手扇了人一记,那名手下躬身伏倒在地,赶紧解释。

“不是,岳姑娘她……明明一直待在里头饮茶呀。”

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与其责备,不如尽快寻到解决之法。

“少墨迹,赶紧给我出去找。”

“属下失职……她……”

旁人不依不饶还想再解释,孟广已然不耐。

“这件事要出任何差错,小心王爷要你们命,快,立刻去!”

凭他的经验怎不知突如其来的一幕意味着什么。管她何种身份,有多了不得,他都不愿再想。可是人若在自己手头上出差错……

任谁都看得出自家主子如今对她的态度,这要上头怪罪,往坏处想想,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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