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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刺王杀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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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赵,生于前朝皇都金陵?

  周隐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赵皇叔。

  可是眼前僧人已经老态龙钟,看上去年过花甲,而陈裕卿口中的赵皇叔的年纪大概与唐知府周将军不相上下。难道除赵皇叔之外,赵姓皇族还留下了其他的宗室子弟?

  她思忖片刻,问道:“那长老可知道,在赵家人中有没有一位有志之士,近年历练于军中,辅佐过吴王殿下?”

  老僧只是摇摇头,似乎是回避,又似乎是真得不在意这些俗事:“若说赵氏子孙中亦有密谋颠覆天下者,也在意料之中。可这一切都与我等无关。”

  他缓缓道:“前朝之事,我已不再挂念,旧都回不去便不回了。莫说前朝,如今就连这羌朝,不也快成为前朝了吗?”

  周隐倏地抬头,只见面前僧人神情依旧寂定,发白的胡须之上似乎又染上了一丝寂寥。

  羌朝亦会成为前朝,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但是谁人也不敢将这份心思公之于众,住持倒是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孩子,一切都只是轮回而已。”

  听了这句话,周隐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似乎为了应和她的惊惶,群山之外,有一群大雁惊起,叫声凄厉哀婉。

  她望向飞鸿振翅而起的地方。

  那是山间小寺,图祝寺的方向。

  ————————

  蔡识在船上看见了远处的风筝,当机立断,派人向徐鸣禀告,假称浮罗寺中刚刚发生了一宗僧人相残的惨案,已不再是佛门净地,提议换个路程,将目的地由浮罗寺改为图祝寺。

  虽说图祝寺不过是立于村野山间的一家小寺院,门可罗雀,不配接待皇室贵胄,可发生血案的浮罗寺确实不再适合踏足。徐鸣对蔡识的消息深信不疑,也不去计较蔡识是在何时何地得到的消息。恰巧此时船只已经抵达靠近图祝寺的码头,便立刻下令拢船上岸。

  踏上码头土地并驱散闲杂人群时,蔡识瞟了一眼恭敬立在徐鸣身后的陈裕卿,他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阴霾。

  他想,幸好早早派人在浮罗寺埋伏好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又涌上不安来,既无缘由也无去处,只是油然而生的恐惧,仿佛已到陌路。

  大概是因为近些日子思虑过多,睡眠不足,又或者是雪夜那晚四鸣夜枭给他留下了不祥的预兆,大概待陈裕卿和周隐一走,他就可以驱逐这些不安了。

  不,不能让他们离开,一个声音在心底警告。

  那就在这次祭祀之后,再找机会除掉那两人。

  做完这个决定后,他震震青色衣袖,踏上了清州城的土地,踏向后世史书所记载的——自己的终点。

  图祝寺掌门听说黄州皇帝携爱妃幼子来访,早已喜上眉梢。连连驱散寺中游客,又派几位小和尚将人引进。寺中别有一番清秀之气,潮湿的空气之中混合了山间的泥土味院落中植着一颗百年银杏,其后便是一座楼宇。那楼宇不过区区两层,第一层供奉佛祖神像,第二层则悬着一口铜质大钟。

  徐鸣与张妃小皇子一并迈过寺院大门处高三寸的门槛,身后则跟着吴王与蔡相,随行的军队留在寺外。当陈裕卿过那层门槛时,鞋底在那红漆上微微一蹭。

  蔡识注意到这一点,调笑道:“吴王可不知,寺院门槛上不许沾染尘埃,这可是对佛祖的亵渎,会招惹报应的。”

  陈裕卿自然对他这等阴阳怪气不予挂念,只是淡淡回一句:“本王应得的报应已经够多了,自然不差这一条。”

  此话轻巧,却又在蔡识心底掀起波澜。

  这一条报应,究竟是指得哪一条?

  他联系到周隐此前为徐燕安送的衣物,又想到今日她与郦元琛,陈裕卿身边两位最得力的助手亦未跟从他前来,桩桩件件联系在一起,他终于嗅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他抬头望向寺庙正门开处,神像正立于大门正中,而佛祖两侧,无数轻纱薄幔隔出一条直达神像前香案的通道,视线不得一览无余。

  他缓缓退后,与陈裕卿错开了距离。

  可惜此时陈裕卿百密一疏,竟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他只紧紧盯着身前的徐鸣与怀抱皇子的张妃,目光不敢离开一寸,似乎只要他一移开眼神,他们就会原地消失。

  终于,当他们尽数进入庙内之时,木门轰然关闭。

  布料撕裂之声倏忽而起,小皇子立刻放声大哭。无数锐兵刺破面前阻隔,手执利刃围住了佛像前的四人。

  徐鸣被那兵器闪花了眼,大喊一声拉住陈裕卿的袖子,连连叫道“陈卿救我”。

  自佛像身后又走出一人,胡须精短,苍黄交杂,眼神精诈如狐,正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郦元琛将军。

  看到他走出来,陈裕卿冷冷地拂掉了徐鸣拉住他袖子的手。

  像是明白了什么,被他用力一扯的徐皇帝怔怔地立在佛像之前,呆望着面前袅然升起的香火,突然一声狂笑。

  他笑得累极,笑到直接坐在了地上,便借机喘了一口气,指着陈裕卿问道:“你……你想当皇帝?吴王,你可是我亲封的吴王,你如今想杀了我?”

  陈裕卿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目光冷峻且不可一世。

  往日忠心耿耿的伪装,现在可以尽数卸下了。

  徐鸣见他不说话,似乎觉得自己还有商量的余地,便试探着问:“要不……我们换换,你当皇帝,我做吴王,成吗?”

  陈裕卿皱眉一瞥,目光中竟有些嫌恶与惊诧。

  良久,他冷笑一声:“我真不明白,你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他轻轻一摆手,就有一刃白光落下。血色飞溅,小皇子的啼哭愈发凄厉。

  张妃早已经软了腿脚,发髻翻乱,一支金钗从发间散落,坠在地上。她紧紧将怀中孩子抱住,倚靠在屋内一只梁柱上,不住喃喃道:“蔡相……蔡相救我们……”

  陈裕卿凝视着躺在血泊中的徐鸣,听到张妃的这句求助,突然才想起蔡识来。

  他人呢?

  就在此时,头顶处响起隆隆钟声,不多不少为九下。

  帝王崩,钟九鸣。

  栖在二楼的一队飞鸿受这钟声所惊,振翅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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