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仓库外头有一个小院子, 此时更深露重,回江家院子实属不便,她便早就让小莲将院子收拾了出来, 打算这几日就在这里住下。
一来可以掩藏身份,二来自然是能看住里头这对夫妻。
“你们查得如何了?”行至廊下,杨幼娘转头问他们。
霍六道, “回夫人, 属下查到最近几年,庄子上的管事一直在变动,如同李大志这般死替的,便有三起,替着做管事的,都是些大字不识的人。”
霍七接着道,“属下查到李管家喜欢在南郊的赌场妓场出没, 只两日,便要去四五回,有时带人去, 有时自己去。他带的便是这些死替管事之一。”
杨幼娘再一次感到了挫败感,她又是易容又是装凶从李大志口中撬出来的东西,竟没有他二人查两天的多。
挫败之余,她最终以自己不是那块料安慰住了自己。
“红芷可还安好?”
霍七道, “红芷小娘子被软禁在了一座别庄内, 庄子外头整日里都有人守着,李管事也去过几回, 每回出来似乎都很不愉快。”
“李管事可曾发现红芷的身份?”
霍七微微摇头,“属下不知,但看别庄对红芷小娘子的态度, 应当是未曾发现。”
听了他的话,杨幼娘这才安下心来,毕竟当初是她让红芷假扮自己的,若是红芷因此出了事,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们说,李管事为何要死替掉庄子里的其他管事?”
霍七摇了摇头,两人又看向霍六,霍六微微一顿,亦是摇了摇头,“相爷应该会知道。”
得!白问了!
罢了,她也不问他们了,只吩咐霍七明日起寸步不离地盯着李管家,有何动静随时来报,又吩咐霍六去寻一寻死替管家们的家属,若是有可能,可以旁敲侧击一番。
江郎君有句话是那么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眼下唯一对她有利的便是敌在明我在暗,这几日李管事定然会有所行动,只是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是霍府的庄子,她若是做的太明目张胆了,怕是会有损霍桑的形象,连带着影响了她自己的形象。
所以,她要好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后来几日,杨幼娘又去问了问李大志夫妇关于来庄子上的那些个霍府仆人一事,他二人倒是坦率,直接说被李管事灭口了。
恰逢这些日子江郎君收丝,为了再探查一番,她依旧假扮着崔氏布行东家夫人。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李大志夫妇“失踪”,那些佃户的口风越来越紧,而这恰恰表示庄子里的水越来越深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李管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今日是江玉风收丝的最后一日,杨二川赶着满满一车蚕丝回到院中,杨幼娘却是一脸凝重。
小莲道是她这么些日子都没查出些什么,心里烦躁郁闷,只是她不晓得的是,杨幼娘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疑惑需要解释。
恰巧江玉风将剩下的丝整理完,她上前去问他,“江郎君,你已经收完了吗?”
江玉风点点头,“南郊总共有一百四十八家蚕农,收上来的丝全都在这里了。”
“霍家庄子有多少户养蚕佃农?”
江玉风也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回答道,“总共是五十九户。”
“没了?”
江玉风点点头,一般佃户们都是不会拒绝养蚕这种无本万利的活计,所以这方圆百里庄子里的佃户们都愿意来寻他要一些蚕种来养。
等出了丝,他这儿又可以拿养丝的工钱,何乐而不为?
他这么一肯定,杨幼娘更疑惑了,“应该不止这些,交去霍府的账本上明明写着庄子里有佃户二百七十八户!”
就算有两百多户佃户瞧不上养蚕,养蚕的佃户也不该连个零头都没有!
除非……
“他们瞒报了。”
江玉风将她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大瑞的佃户,帮主人家种地干活,得到的收成全都上交给主人家,再由主人家每月发放米粮,有时会发放月银。
很多管事为了省事,便只会发米粮布匹,但霍府的管事发的都是月银。
而瞒报了佃户的数量,便能多出好些支出月银,账本上庄子里总共二百七十八户佃户,满打满算,庄子上若是有一百佃户,这多出来的一百七十八户佃户的月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也不知这多出来的月银最终进了谁的口袋!
杨幼娘越想越气,有一种到嘴的肉被人硬生生抢走的锥心之痛。
她瞬间明白了李管事死替掉那些管事的用意,叫一群看不懂账目的人管账,等到上头有来查了,他便将所有责任都推到那些临时的管事身上。
目前就李大志如此守口如瓶的情况来看,李管事手中必定有他的把柄,所以这一出祸水东引便能上演得十分顺理成章。
杨幼娘暗自啧啧了一声,这李管事,还真是一条老油条里的老油条啊!
江玉风紧蹙眉头,“幼娘,下一步你要如何做?”
杨幼娘只微微摇了摇头,“目下我还需要知晓李大志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李管事手中,其他被死替的管事与李大志的情况怕是或多或少也有所相似。”
若是能寻到他们的链接点,逐个击破了,这事儿便还有得谈。
于是,待天一亮,几人便又回到仓库,打算再次审一审李大志夫妇二人。
可刚踏进小院时,众人的视线却被院中躺着的一把带着血的大刀引了去。
那是霍七的刀,这刀可是他的宝贝,他平时一直没舍得抽出来砍人,只都是擦了擦便放回去的。
就连杨幼娘想摸一摸他都要犹豫很久。
眼下他怎么就弃刀而去了呢?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们遇到危险了!
她下意识地往地窖跑去,果不其然,当她赶到关着李大志夫妇的地窖时,却闻见了一股十分刺鼻的血腥味儿。
再往里看看,李大志夫妇正相互依偎着靠在墙角,两条脖子都被利器整齐划一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地上的血迹,便是从这两道口子里流出来的。
杨幼娘最终没忍住,还是吐了出来。
小莲迅速将她拉到一旁,同样忍着恶心,不可思议道,“到底是谁这么猖狂?居然潜入人家地窖杀人?”
杨幼娘紧蹙眉头,脸色铁青,“小莲,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这个时候你还想那么些有的没的?”
小莲要将她拉出地窖,可她却道,“我好像打草惊蛇了。”
她只知道李管事他们太过于嚣张,却没想到他们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公然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杀人!
小莲顿了顿,“你当真觉得是李管事他们所为?”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杨幼娘冷着声音道,“霍七这几日可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李管事的!”
江玉风着人将两具尸体整理好,脸上亦是震惊,“幼娘,此地不宜久留,你先随我的车队回京,我再去京兆府张府尹来解决此事。”
南郊死了人,身为京都父母官,他这个府尹应当是要管的。
杨幼娘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们已经知晓我的藏身之地,那便也知晓红芷是假的,他们胆子既然这么大,红芷此刻定也不安全!”
红芷是因为她才被软禁的,也很有可能因为她而丧命,就算她再不喜欢红芷,害她性命的事,杨幼娘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而且他们已经嚣张到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人,那红芷此刻的处境怕是岌岌可危。
“不成。”江玉风道,“他们此刻怕是想用红芷小娘子做诱饵,引诱你去。”
他毫不犹豫道,“我留下来寻些人想法子救红芷小娘子,幼娘你先回京都。”
这恐怕是眼下护住杨幼娘最好的法子了!
杨幼娘又不傻,当然知晓将于风在护着自己,可是此事本来就是霍家的事,江玉风来搀和,恐会引来无妄之灾!
她可不要因为此事而连累他!
他虽孤身一人来京都做生意,看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他在家中也是单传的,若是他因为此事磕着碰着了,杨幼娘想不出自己能拿什么赔!
反观她,不过是被林尚书丢弃的一个不必要的女儿罢了,身后的亲人除了领养的阿离,便是几个要好的姐妹。
幸好阿离在青羊坊,而姐妹们由江郎君庇护着,眼下的她正是前路坦荡荡后山无牵挂。
要是霍桑有点良心,得知她在庄子里受难,兴许还能对阿离他们好一点。
思及此,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好,我听江郎君的,吃过午饭后再出发回京。”
江玉风欣慰地点了点头。
但其实,这顿饭谁都没有胃口吃,只是因为早上急着来审李大志夫妇忘了进食,此刻才觉着腹内空空。
这小院子本来便是为了收丝方便而买的,里头摆设简陋地很,就连吃饭的几子也没几只,更别说用于分食的碟子碗筷了。
于是杨幼娘就效仿着霍桑的饭堂,将几只几子凑在了一道,众人才勉强都能吃到饭食。
杨幼娘给江玉风倒了杯茶,“这几日辛苦江郎君为幼娘奔波,早间还害得江郎君看到那样的事,江郎君怕是也和幼娘一样吓着了,喝杯茶压压惊吧。”
江玉风接过茶水,文质彬彬地微微颔首,“无妨的,身为男子哪里有那么娇弱?”
但她敬的茶水,他还是喝了。
她又给小莲倒了杯茶水,正要开口,却被小莲严词拒绝,“喝茶便喝茶,哪里有那么多话,我自己难道不会倒?这杯你自己留着!”
她边喝着边嫌弃地冲着杨二川道,“二川,你这做的什么饭菜!怎么这么难吃?”
杨二川挠了挠头,“这种地方哪里有……”
他还未说完,却被小莲瞪回去了,他只好道,“我可能忘记放盐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杨幼娘:这李管事真的是好大的胆子!那都是我(未来)的钱!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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