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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风流倜傥小侯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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蕹州。

霍家祖宅,两方对峙。

说对峙或许并不准确,因为一方是昊元帝派来传旨的内侍黄鱼,另一方是长公主,圣旨是给霍小侯爷霍闲的,但主人公迟迟未来接旨,长公主想代接而对方不让,甚至搬出昊元帝,故而形成眼下局面。

“公主,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小侯爷接了旨,奴婢也能尽早回京。”黄鱼面上做为难无奈状,心里却满腹疑虑,对霍小侯爷是否在蕹州产生了怀疑。

长公主心里也苦,她不是不想让“霍闲”接旨,而是两日前假扮霍闲的护卫上街遇一纨绔当街纵马,为救一小孩挨了马蹄一脚,伤了肋骨,也受了内伤,不得不卧床休养。这件事只有几人知晓,便是护卫本人都是进了门才将伤情告知,长公主自不会大肆宣扬,打算以感染风寒为借口让他先修养,千算万算,没算到黄鱼会带着圣旨从天而降。

“逸儿受了风寒,正卧床休息,不便打扰。”长公主只得搬出她之前的谎。

黄鱼闻言立时面露担忧:“小侯爷怎会受风寒?可有大碍?”

“大夫交代,需得静养。”长公主面露轻愁。

黄鱼眉头稍稍舒展,说道:“此行陛下特地让太医随行,原是为长公主和小侯爷请平安脉,好让……”

后面他说什么长公主已经听不清,若不是她身份摆在那里,此时必是要爆粗。化妆当易容,终究不是把一张脸变成另外一张脸,离得远还好,离得近,还是能分辨护卫与霍闲本人区别。

“长公主,您请?”黄鱼弯腰做请状。

长公主只觉他嘴角那抹担忧虚假到不行,指甲嵌进掌心,却好似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劳陛下挂心,霍闲惭愧。”一道略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

在场两拨人皆朝来人看去,只一眼,长公主眼眶便红了,也顾不上仪态,匆匆上前:“逸儿,你……”到嘴边的“你回来了”硬生生一转弯:“你怎么起了?”

霍闲张嘴欲回,却是先捂着嘴咳了几声。

霍垣在一旁满是担忧道:“公主,公子方才苏醒听说京城来人宣旨,不敢耽搁,急急赶来,鞋都跑丢了也不让我给他穿,这要再受凉可怎么是好?”他说着还示意手里的鞋,眼眶红红。

论演技,十个青竹也比不上阅剧丰富的霍垣,这戏感,说来就来,霍闲都忍不住想,要是来一个娱乐圈艺人身份的世界,霍垣肯定能拿影帝。

“胡闹!”长公主闻言立刻呵斥,从霍垣手里拿过鞋亲自去替他穿,被他眼明手快拦下。

霍垣小机灵抢活:“公主,我来。”

黄鱼在一旁看着母子俩的互动,心中疑问更深:小侯爷感染风寒似乎并未作假,莫非他先前猜测都不对?

既然正主拖着病体来了,黄鱼也不好耽误时间,快速宣旨,旨意内容无非是亲爱的妹妹外甥今年不在京中过年,他倍感寂寞,叙述一番想念后只能送些礼以表心意。

长公主心里冷笑连连,面上是看不出敷衍的感恩。

随后黄鱼又让太医给霍闲诊脉,两人暗地里眼神交汇,太医朝黄鱼点点头,示意霍小侯爷的确感染风寒。

霍闲将两人的眉眼交流都看在眼里,要说运气好,也确实,昨夜睡觉时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半夜霍垣热的踢被子,霍垣睡舒服后,他则给冻感冒了,没想刚好派上用场。

临走前,黄鱼又无意提起卫国公家的三公子,也就是宁晨,说是京中有花魁娘子公然说要嫁三公子当妾,气得卫国公在府上直骂儿子,还说他回京后就要给他定一门亲。

他是当笑话说的,霍闲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款步而来一人抱拳道:“宁晨,恭喜。”

宁晨莫名:“何喜之有?”

“黄公公说宁伯父正让伯母给他相看亲事,咳……待你回京,可就要当新郎官咯,咳咳……”霍闲调侃之余不忘凹人设。

宁晨目光犀利看向黄公公,黄公公菊花一紧,干笑道:“奴婢、奴婢也只是听说、听说。”心里腹诽:这小侯爷怎么卖他那么快?他只是想确认宁三公子是否来了蕹州。

黄鱼及他带来的人离开后,长公主打发人将大门一关,谴退下人,房门一关,肃容谈事。

霍闲将黑风山剿匪一事简单叙述,得知丈夫安全且剿匪完成后,长公主长长舒出一口气,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些许。

之后长公主说起霍闲替身青阑,原主本身的性子是不会一直闲在家中的,因此青阑为不让他人设走样来蕹州后也时常出门,随后青阑便发现一直有人跟踪,跟踪之人训练有素,明显是专门盯着他。

“先是你爹,如今又是你,萧世成到底有何意图?”长公主眉头紧拧,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杯哐啷作响。

萧世成是昊元帝的本名,长公主连“那位”也不用,直呼昊元帝本名,可见是气急了。

霍闲没提醒她直呼皇帝名讳有罪,自顾自道:“霍家兵权早在祖父尚在时已交还,爹行伍出生,虽有建功却不及祖父,且自祖父上交兵权后便也一同退下,如今无要职在身,霍家旁系也无人得重用……他在忌惮什么?”这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甚至赞同昊元帝被邪祟附身的说法。

听到他的话长公主眸光微闪,忽而道:“逸儿,你说那位曾教你治国之道?”

说治国之道其实还算谦虚的说法,昊元帝是真将原主当下任帝王培养的,太子皇子们没学的昊元帝都教了,原主聪慧,猜到他意图后还故意装听不懂以期逃避,结果被识破。甥舅俩以前的相处其实有些像慈父和顽皮孩子,原主虽每每躲避昊元帝教学,可当昊元帝故作落寞和忧愁时,又忍不住心软,半推半就的学着。

一切的改变源于霍闲到来后,他明显察觉昊元帝对他的态度变得疏离和戒备。

因为三皇子萧锦黎?

想到萧锦黎,霍闲忽然想起一事,他问长公主:“娘,您知道陛下当年为何会纳贵妃吗?”

长公主被他问得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嫌恶,她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三皇子文武双全,身体健康,为人随和,舅舅为何会跳过他而欲栽培我?”霍闲没回答而是继续问,“我知三皇子生母贵妃在入宫前已嫁作人妇,历朝从未有寡妇入宫为妃先例,舅舅缘何为她破此先例?”

长公主也是个聪明人,她起初被霍闲一问问愣,如今脑子一转,便想到关键:“你怀疑你舅舅回心转意想将皇位传给三皇子?怕你心有不甘而率先替三皇子铲平道路?”她说到这儿摇摇头,“不会是这个原因,皇子四人,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有可能继承皇位,唯独三皇子不可能,因为……他根本不姓萧,身上也无一丝萧家血脉。”

这个答案也在霍闲的意料之中,甚至很多人心里都有数。

“三皇子是王玉洁与前梁国公世子姜峰之子。”长公主说到这儿有点羞耻,吞吞吐吐不肯继续往下说。

“……娘,我怀疑当初陷害我杀害王云诗的人是三皇子。”霍闲见状,直接下了一剂猛药。

“你说什么?!”果然,长公主一听就炸了,但旋即又冷静下来:“杀人栽赃你不成,嫁祸稷王,章勇与邱成寒死无对证,三皇子为何这么做?”

霍闲笑了笑:“娘,知道三皇子不是舅舅血脉的人多吗?您猜,他自己知道吗?”

长公主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他想要皇位?”

“您觉得天下有几人能经得住皇位诱惑?”霍闲反问,后又说:“太医断言太子活不过二十五,二皇子天生痴傻,四皇子目盲,比起外姓的我和虽姓萧但京城第二纨绔的萧京明,至少三皇子的姓占据优势。姑且不论他是否知晓他的身世,只要他姓萧,他便是当今天子的三子,明明白白的三皇子,正宗皇室血脉。”

长公主嘴唇翕动,张合数次,方长叹一声:“若真是他,倒也不足为奇。”

霍闲一听就知有内情,立刻眼巴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搁心里骂了句“都什么破事儿”后终于还是妥协,她给霍闲讲了一个“江山美人”的故事。

昊元帝并非先帝独子,长公主除昊元帝这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外还另有两个兄长,且都文韬武略,相较之下,如今的昊元帝反而是三个兄弟中各方面都不太行的。他能登上皇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另两名兄长为夺皇位弄得两败俱伤,昊元帝捡了便宜。

不过,因为是最不被看好的皇子,昊元帝登基后朝堂并不稳固,朝堂原本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两帮人依然对峙,让昊元帝焦头烂额,不得已,他只能默默培植自己的势力,并且拉拢一切能拉拢的人脉。

梁国公便是其一,可惜梁国公并不买他的账,他是坚定的大皇子党,故而当外患来时,这位武将任性地不愿领兵,故此,他只能另辟蹊径,这个“径”便是梁国公世子,亦是梁国公的独子,一个沉迷酒色热爱风花雪月的男子。他布了一个局,将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的表妹王玉洁送到了他身边,并被抓现行。

睡了皇帝未纳进宫的女人,梁国公世子无疑只有死路一条,故而梁国公哪怕明知是昊元帝布下的局,也必须留下这点血脉。

梁国公领兵驱逐外敌,却意外被手下人发现通敌“罪证”,昊元帝要将他拿回京问罪,霍侯爷奉命前去押人,不料梁国公为证清白抹颈而亡。后来证实“罪证”是由外敌捏造陷害,霍侯爷也背负了骂名。

之后是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梁国公世子,梁国公去世后他继任爵位,但不知天生是个混不吝的还是其他原因,他玩的越来越大,偌大梁国公府被他在短短时间内败光不说,某一日府里丫鬟出来报案,言梁国公杀人埋尸,官府一查,确实在院子里挖出几具被凌虐而死的女尸。阖府上下包括梁国公夫人王玉洁在内,身上都有或显眼或不明显的伤痕,众人这才知道这一位梁国公究竟有多荒唐。

梁国公被剥夺爵位,判凌迟,霍侯爷奉旨抄家,梁国公被带走时则指着霍侯爷无比怨恨地诅咒他,听在有心人耳中,仿佛霍侯爷是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随后昊元帝不顾群臣反对,将王玉洁纳入后宫,并直接封为贵妃。他像是在向所有人的证明他帝王的王权至上,也像是在告知天下他对王玉洁的用情至深,甚至民间还有不少画本子为帝妃二人的感情歌颂赞美。

霍闲听完,脸上一片冷漠。

长公主看不出他想什么,神情蔫蔫说:“他先是皇帝,才是你舅舅,无论他在你面前如何和善,他骨子里终究是那个城府深沉说一不二的帝王。”

霍闲不语,心里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三皇子生母昊元帝的“挚爱”王玉洁当年被送到梁国公世子身边,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她在三皇子的成长过程中和昊元帝的相处中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朕不是朕没有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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