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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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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引章在宋家舒舒服服的过了两年,在元宵节后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宋朝文下山去上京,在此之前她先归了躺归家,作为谋士,此一别为了不连累家人,后再不能回家。

柳氏泪眼婆娑,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抱着宋朝文哭的稀里哗啦。

宋朝文在魏束门下几年,学的不止是纵横之术,连带魏束的冷漠无情也学了几分,对待家人越发薄情,她任由柳氏抱着,有一搭没一搭拍着柳氏的背,看不出来母女的样子,但是也更加有谋士之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全家人都在宋府大厅里面见宋朝文,除了柳氏全都对宋朝文客客气气,反倒是多了几分疏离之感。

宋朝文此次回来不能多做停留,只是进了一下家门,便紧接着要走,马车都在门口等着。

等一一拜别了宋府众人,走到宋府门口之时,看到了等在马车旁边的宋引章。

两人今年同十八岁,生的一般高,宋朝文因成了谋士,春衫薄,立在那里浑身多了些凌厉锋芒。

反观宋引章六年来得过且过,身上系了一件狐皮制成的披风,抱着小暖炉,浑身都是慵懒与女儿家的娇气。

安阳的春天比别处的冷,两人呼出的气都还能看到白雾。

宋朝文道:“刚刚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不敢见我呢。”

宋引章笑了一下,道:“里面太吵了,和你说不上两句话,想着这会儿应当是最安静的,所以在这儿等你。”

这么冷的天,宋引章专门等在这里,宋朝文知道她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道:“我时间很赶,有什么话你快说。”

宋引章心道,宋朝文在魏束门下这么多年表面上看沉稳了不少,内里还是一个急性子,只是到了上京应该会慢慢被磨出来。

她没卖关子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听从上京回来省亲的薛家小姐提起,琢磨三皇子待人宽厚,但是到底是皇子,尊卑不可忘。”

宋朝文这两年什么事情都没做,一心扑在三皇子李钰以及他对手的身上,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秉性。

但是她还是道:“谢了宋文鸳,不过我听闻你这六年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何时认识了回来省亲的薛家小姐了?”

宋引章根本不认识什么薛家小姐,只知道薛家小姐的夫家是上京的沈氏,也就是最早支持三皇子的一批人。

至于她回来省亲,是去给冯氏请安时听胡氏与孙氏说起的。

宋朝文聪明,这话不能讲给她听,对于三皇子这个人,宋引章也只能提醒这么多,此去如何,全看她个人的造化。

于是她没答宋朝文的话,转而催促道:“你不是赶时间吗?还不快走!”

两姐妹没有依依惜别,宋朝文干净利落的上了马车,还没等马车走,打眼一看,宋引章已经转身进府门了。

宋朝文嘀咕了一句白眼狼,但是她知道宋引章不出几月也要到上京,心里唯一一点伤感也烟消云散,只等去了上京大展拳脚。

宋引章难得在不是初一十五的时候踏出一次小院儿,出都出来了,索性去见了见宋缙云。

她马上要去上京找夫家的事情,多嘴快舌的孙氏与胡氏打上次去请安的时候就告诉她了。

全府也就只有宋缙云还以为,他这个打算谁都不知道。

宋引章到了宋缙云的书房,看见守在门口的平安,这几年翠竹找平安学武功,本以为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曾想风雨无阻的坚持了下来,打两个小毛贼已经是绰绰有余。

连带着,平安也与宋引章也熟悉了起来,见到她来,没有拦着,而是进去通报。

很快,里面传来宋缙云的声音,道:“文鸳来了?进来吧。”

平安出来迎人,接过她的披风与手上的小暖炉小声简洁道:“老爷今日心情还不错。”

宋引章点头表示感谢,这是她第一次来宋缙云的书房。

他的书房与三皇子的书房完全不一样,摆放的多不是书,而是一些花鸟山水画,架子上的也都是一些花瓶。

此时宋缙云在画着什么,宋引章走到距案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停下来,等宋缙云停笔。

宋缙云除了一开始那一句进来,后再未说话,他不说宋引章也不说。

等到宋缙云那一幅山水画最后一笔落定之后,他才放下笔冲宋引章招手道:“文鸳过来看看怎么样?”

宋引章顺从的走上前,打量了一会儿,道:“大崇画师无父亲,乃一大损失。”

不是宋引章胡乱吹捧,她一进来时看到墙壁上挂的画,以为是哪位画师所做,看了几幅都没有落款。

直到宋缙云落笔之后叫她去看,才知这满屋子的画都是出自宋缙云之手,她原以为他一无是处,却不想一手丹青绝伦。

宋缙云听到宋引章的夸奖,并未特别高兴,将画挂起来道:“文鸳来找为父有什么事情?”

宋引章小退半步,拱手行礼,站直后才道:“今日七妹妹前往上京,算来以后不用父亲操心,家中只剩下女儿未出阁亦无本事,猜想父亲应当在烦忧女儿的婚事,特来感谢父亲。”

宋缙云道:“噢?”

宋引章又道:“对于女儿的婚事不敢过多劳烦父亲费神,女儿列了一些人选,想让父亲帮忙掌一掌眼。”

宋家还未出现过,主动提出自己挑夫婿的人,宋缙云似乎是没想到宋引章这般大胆,居高临下道:“说说看。”

宋朝文列的几个人,都是上一世忠于皇帝的中立派,有几个三皇子阵营中为人正直之人,另外还加了安阳几个人混淆视听。

果然宋缙云听了安阳的几个人,眼睛都没动一下,等宋引章说完,道:“为什么选他们?”

宋引章早料到他有此一问,道:“常听几位小娘聊起,加上姐姐们寄回来的书信,这几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且女儿嫁过去,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宋缙云嫁女儿,迄今为止,全部都是不参与皇子之争的中立党派,只忠于皇权,若求稳妥,会同样将她嫁给中立派。

而如今宋朝文投入三皇子门下,宋缙云若是要赌,那会将她嫁给三皇子党派中一人。

而她所选的的人,都是目前这两个党派中可托之人。

宋缙云看了宋朝文一眼,忽然笑起来道:“我知道了,去了上京去看看几人的人品再说。”

宋引章知道宋缙云这般说,大概率是同意了,但是说的去看看人品,不若说是再看看实力。

宋引章行礼道:“谢谢父亲,女儿先告退,不打扰父亲作画。”

宋缙云将人挥退。

平安将人送出去,到了门口,闻讯从小院里面赶来的翠竹迎上去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后院一般没有人会闲来无事去宋缙云的书房,要么就是有天大的好事情,要么就是有什么坏事。

宋引章道:“没事。”

说罢她转头找到平安道:“很久没有问翠竹的武功和你学的怎么样了?”

平安似乎是没料到她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看向瞪他的翠竹,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道:“进步很大。”

宋引章不是想听翠竹学的如何的答案,她想看的是平安对翠竹的态度,宋引章对他的这个态度很满意。

翠竹对平安的评价勉强满意,收了瞪着他的眼睛,在宋引章转过去的时候又是一副乖乖的样子。

宋引章当没看到她这一副模样,懒懒道:“走去看看顾小娘。”

翠竹从平安手上拿过宋引章的披风给她披上,跟在她后面,亦步亦骤,平安站在书房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顾依枚正在窗边秀花,见到宋引章放下手中的针线却懒得站起来,笑道:“小文鸢来了啊?”

宋引章见了她亦是笑起来,说起来,这些年她在这宋府除了翠竹,便是与顾心枚相处最放松,就连她的亲娘冯氏都不及。

顾心枚见她的模样,了然道:“他同意了?”

“他”指的是宋缙云,宋引章打算自己挑选夫婿的事情,只给顾心枚说过。

宋引章点头,想了想又道:“也不完全是,他没拒绝。”

宋缙云顾心枚是了解的,他若是没有直接拒绝,那十有八九就是同意了。

放下心来道:“那问题便不大了。”

接着又担忧:“你没去过上京,选的人会不会听闻着还行,但是实际上。”

话没有说完,宋引章知道她的担忧,但是她选的人都是她非常了解之后才做出的选择不能说,因为她这辈子还没有去过上京,也没有拜在魏束门下,解释不了她为何这么了解那些人。

于是道:“列了很多人,父亲说会到了上京看看再做出决定。”

顾心枚彻底放下心,宋引章道:“小娘,今日我来,是有事情求你,我今日记着,怕走的时候忘记了。”

顾心枚察觉到她的郑重,安静下来听她说。

宋引章拱手道:“我知你一直不愿参杂进纷争之中,孙小娘与胡小娘这几年来也与娘亲渐趋和睦,但是我不月便会上京,归期不定,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娘亲,想拜托顾小娘多照看我娘亲一些。”

顾心枚听完,看了她半响道:“小文鸢,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娘亲。”

宋引章疑问:“嗯?”

顾心枚道:“这府中,只要宋缙云还活着,就没有人敢真正欺负你娘亲的。”

宋引章不解道:“为何?”

顾心枚道:“你知为何胡氏与孙氏这么多年来,只是挤兑你娘亲而不挤兑我吗?”

她没等宋引章回答,接着道:“不是因为你娘亲柔弱可欺,是因为她们嫉妒你娘亲得到了宋缙云的爱,而其她所有人都没有得到。”

看到宋引章眉眼中的吃惊,顾心枚笑笑道:“你出生的晚,没有赶上那时候。”

“怎么说呢?”顾心枚挑眉“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看到顾心枚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宋引章心下好笑,顾心枚啊,真是这宋府中最洒脱快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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