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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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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顾心枚处离开,宋引章立在花园中,翠竹见她站立不动,询问道:“小姐要去大娘子那里吗?”

她摇头道:“不,娘亲这时候应该在午睡,不去打扰她了。”

翠竹搓着手取暖,疑惑道:“那小姐怎么不走了?这时候花儿还没开呢,也没什么看的。”

春寒料峭,刚过了入了春不久,小花园里面光秃秃的花都还没开,只有花园角落了一株寒梅快开败了,最是荼靡的时候。

宋引章仿佛恍然大悟,眉目舒展,脸上泛起点点笑意,冻的有些红的鼻头呼出热气,她道:“是我着相了。”

翠竹对于宋引章一会儿深思,一会儿大笑不解,但又不敢问。

突然宋引章拔腿疾行,翠竹在后面跟着,边追边问:“小姐你今儿个怎么了?”

宋引章缩成一团道:“这倒春寒厉害,快点回去喝点热茶!”

翠竹见她模样没忍住好笑,她看自家小姐负手站在那里,还以为她不怕冷,两主仆哆哆嗦嗦回到院子,早上离开时烧的的炭还没过,关了太久的门,有些味儿,她将屋子打开通风,喟叹道:“还是屋内暖和。”

宋引章缩回塌上,捧着热茶,抿一口有些烫嘴,但捂着手刚刚好,她笑看着翠竹整理屋子道:“去了上京就春天就没这么冷了。”

翠竹愣了一下,开心道:“要去上京吗?什么时候呀!”

宋引章这时喝了口手中的茶,入口正好,从喉咙到胸口都是暖暖的。

她道:“今年秋天吧,正好在上京过冬。”

翠竹皱着眉头道:“听说上京的冬天会下很大的雪,在上京过冬岂不是很冷?”

上京的冬天的雪比安阳的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没有安阳冷。

宋引章故意卖关子不给翠竹解释,道:“你去了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气味儿已经散开,翠竹将窗户关好后,才反应过来,严肃盯着她道:“小姐,我们去上京做什么呀?和谁去?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手中的茶已经一点都不烫了宋引章漫不经心抿完,道:“去上京嫁人,父亲会一起去,若是顺利很快就回来了。”

若是顺利,很快就回来待嫁,若是不顺利,可能要在上京待一些时日。

到了初秋,果然如宋引章说的一般,宋缙云通知家里人,他要带宋引章去上京,目的没有明说,但是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几个人在冯氏的院子里,对宋引章表达了依依不舍,这几年相处不算和睦,但是到底有些情分,等将人都送走了,宋引章留下来同冯氏单独道别。

宋引章道:“娘亲放心,女儿会处理好自己的亲事的。”

冯氏温柔看着她笑道:“娘亲相信你。”

这些年,冯氏一直足够相信宋引章,她做什么,成什么样冯氏都不责问,也不过多过问,给了她足够的自有与信任。

宋引章又道:“我次去短则月余,多则一年半载,不在家中还请母亲多保重。”

冯氏点头,她道:“我会的,你也是。”

等冯氏说完,宋引章猝不及防扑进她的怀中,冯氏愣了一下笑起来,拍着宋引章的背道:“没事的,要是你都看不上,不用管宋缙云,直接回来便是,我们不怕他。”

宋引章得了冯氏的这句话,跟着笑起来,道:“知道了娘亲,我走了。”

从安阳到上京,乘坐马车要走十余天,宋引章只带了翠竹,宋缙云带了平安,人少,带的东西却挺多,足足有三大箱子特产。

看了半马车的东西,宋引章挑眉道:“父亲带的这是什么?”

宋引章以为带的是银子,但这年头有银庄,犯不着待这么多现银。

宋缙云此时已经爬上马车,拍拍箱子道:“安阳的特产,给你舅舅与舅母带的。”

宋引章看着点点头,转身对着翠竹道:“再去找一辆马车来。”

翠竹二话没说跑出去了,宋缙云道:“还叫马车做什么?”

宋引章:“……”

“父亲,从安阳到上京,快则十余天,慢则半月有余,一直看着箱子我的脸会变方,女儿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剩下这张脸了,可不能方了。”

宋缙云:“……”

宋缙云最终妥协叹了口气道:“算了,听你的吧。”

四个人,加一个车夫,在中元节前夕风尘仆仆赶到上京,宋缙云从马车上下来。

宋缙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来上京了,门童不认识,看见他们道:“您找谁?”

宋缙云道:“我是安阳宋氏家主宋缙云前来拜访,烦请通报一下。”

宋缙云要来上京到宋引章舅舅家借住的事情,在出发之前就书信沟通好了,但是因为路途遥远,时间不定,所以冯正远没有安排人等候。

不消半刻,长兴伯府冯正远从府内出来,国字脸上透着威严,永兴伯府冯正远有功名在身,但因为人刚直遭人排挤,在吏部挂一个员外郎闲职,他看了眼宋缙云,客气道:“远道而来辛苦了。”

宋缙云还未还礼,他便越过宋缙云到宋引章面前,慈爱道:“文鸢有十年没来了吧,快进来让舅舅看看。”

宋缙云对于这样的待遇有心理准备,后退几步给两人腾出空间。

宋引章先对冯正远行了一个闺阁礼,笑着道:“舅舅记性真好,文鸢已经十多年未见过舅舅了,今日见着了,亲切之感才油然而生。”

冯正远看着她感慨道:“文鸢肖母。”

说着脸上泛起了思念之情,宋引章连忙道:“母亲因要打理家中大小事宜,抽不了身,来之前特地嘱咐我给舅舅带话,安好勿念。”

宋引章这话是在给宋缙云圆谎,冯萋萋的权力老早就交出去了,哪里在管庶务,不过宋冯氏也不在意,宋缙云朝她投去感激一眼。

冯正远反应过来几人还站在门口,道:“先进去看看你舅母,正好莺莺也在,她知道你到了一定很开心,我记得你们俩小时候就爱一块儿玩。”

宋引章道:“我,也很开心。”

冯正远所说的莺莺是他唯一的女儿冯莺,字清韵,宋引章对她有些记忆,小时候她随着娘亲宋冯氏来上京呆过一段时间,自己争强好胜,冯莺看不惯她,两人在一块儿就要吵架。

而冯莺又吵不过她,导致每次见到她都是气鼓鼓的瞪她,却让冯正远误以为冯莺喜欢她,真是与真相相去甚远…

宋引章想起什么,对着宋缙云道:“你先去前厅等一下我,等会儿我与你有话讲。”

宋缙云额首道:“好。”

冯正远领着宋引章到后院,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笑闹声,宋引章驻足,道:“舅舅,里面是?”

冯正远道:“噢!没什么,亭子那边是莺莺的一些朋友,今日她设了宴,等会儿你先去见见你舅母,然后正好同她们认识一下,以后在上京也好多些朋友。”

宋引章点头,冯莺远远往这边望了一眼,丢下四个好友道:“府上来亲戚了,我要去见见,失陪一会儿,你们先对着对子,我等会儿就回来。”

说着她提起裙摆,望着宋引章他们的身影,往赵氏屋子方向赶。

冯莺走的近道,比冯正远他们先到薛氏的院子里,她没来得及敲门,刷的一下推开,将里面看账本的薛氏吓了一跳。

看到是冯莺,舒了口气道:“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冯莺道:“母亲,我刚刚看见父亲领了个人在往这边走,看着是宋引章!”

薛氏的眼睛没有离开账本,道:“来就来了。”

冯莺眼前一亮,反应过来道:“母亲已经知道了?”

薛氏微微一笑,看到她的反应,冯莺确定薛氏肯定是知道了,往椅子后面一站,给薛氏边捏肩边道:“她可终于来了。”

薛氏扭头看她道:“这次她是上来说亲的,你可别表现得太明显。”

冯莺敷衍:“哎呀,我知道了母亲。”

薛氏盯着账本出神,要报仇,就在大事上袖手旁观,小事上争来争去没有意思,宋引章这次来唯一的大事就是嫁人。

冯莺眯着眼睛,心道宋引章可算到了,前几日就找人抓的毛毛虫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薛氏若是能听见冯莺报复的手段,恐怕要被气个半死,奈何听不见,所以仍旧是四平八稳的看着账本。

过了不到半盏茶得功夫,冯正远带着宋引章到了,见着冯莺对宋引章道:“莺莺果然在这里等你了。”

宋引章看过去对她瞪着眼睛的女子,明白这就是冯莺,她实际已经有两世,加起来二十多年没见过冯莺了,哪里还记得她的模样。

眼前姑娘生的唇红齿白可爱非常,就是瞪得圆圆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表情破坏了美感。

宋引章道:“见过表姐。”

冯莺见宋引章的模样,已经是全然把她给忘了,心里更加不痛快,碍于冯正远在场“嗯”了声就没音了。

等与冯莺见过礼之后,宋引章才将目光转向薛氏,她的气质与宋府的所有娘子都不同,坐在那里与冯正远有些相似,看着威严不可侵犯,见她进来后眼生从账本挪开,眼睛里面却没有一丝情绪。

宋引章从里面读出了薛氏不喜欢她的信息,但是除了小时候她与冯莺不和,她记得她并未得罪过薛氏,不知道她这强烈的不喜为何。

她敛下眸子,行了个标准的规格礼仪道:“引章见过舅母。”

薛氏淡淡道:“远道而来辛苦了,西厢房哪边收拾了,先好好休整一下。”

宋引章道:“是,谢谢舅母。”

薛氏说完这些,好似就不想同宋引章再多说一句话,将目光又挪到账本上,送客之意显而易见。

薛氏对她的态度明显,与冯正远大相径庭,既然不是因为她,那就只能是因为上一辈恩怨。

宋引章暗暗思索,她的娘亲可能会与薛氏有什么过节?

冯正远也看出气氛不对,欲发作,又忍住,道:“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

宋引章点头道:“好,谢谢舅舅。”

这时立在薛氏身后的冯莺道:“父亲公务忙碌,不如我送表妹过去吧。”

她这一席话一出,冯正远与薛氏都看向她,冯莺补充道道:“我与表妹好久没见,正好叙叙旧。”

冯正远思索了一下道:“也好。”

他看向宋引章道:“就让你表姐送你,正好一会儿同她一起去见见她的朋友。”

宋引章低头没有说话,怕是冯莺的朋友都看不上从安阳郡这个小地方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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